“白叔,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您也知道您家二公子的订婚宴闹得沸沸扬扬,我接受采访也是为了平息这件事的风波,晚辈已经给您造成了麻烦,不想麻烦持续扩大,我是好心啊!怎么,这些报导有问题吗?”
白战棠气得要吐血,闷在心里都要闷得腐臭了,这些报导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宁辰北看似在澄清自己与沈初寒母子之间的关系,但字里行间都在向外人透露着他的一往情深,他的为爱不顾一切不求回报。
一场本该是宁辰北为千夫所指的闹剧居然成了他表白沈初寒成就他高尚品格的舞台。
这怎么能让一心要将宁辰北的命留在凉城的白战棠舒心呢?
宁辰北让纪思泡了一壶茶,他亲自倒了一杯递给白战棠。
青青幽幽的茶叶在杯中沉浮,散发着淡淡的茶香,白战棠蹙眉,接过,却没有喝。
宁辰北抿了一口,笑道,“白叔,您已经一大把年纪了,遇事不要那么急躁!我总是和父亲说,老了就该做老人该做的事情,不要总想着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把什么都攥在手中,最后反而得不偿失。
您看看,今日这事就很简单的嘛!我父亲知道贵府订婚宴上发生的事情后特意给我来了电话,把晚辈我是念叨地狗血淋头,说我不顾年他和您之间的同袍之义。
我这想了又想,只想出了接受采访这个笨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消除舆论的影响,我个人荣辱是小,但不能连累白叔您的,毕竟…您那二儿子,我的白老弟身有残疾,说门亲事,也实属不易…”
纪思屏住呼吸,少帅这番话当真是杀人不见血…
高…实在是高!
白战棠徒手…捏碎了琉璃茶杯…
砰——
一声脆响,上好的琉璃碎成了几瓣,落在地毯上,无声…
宁辰北立马起身,“纪思,快拿白酒来。”
纪思不解,但还是照做。
宁辰北接过酒瓶,大力拧开,直接朝着白战棠的手泼了过去。
老人家本来尚可忍耐碎片插入血肉的疼,此刻被酒精一个刺激,差点没晕过去。
白战棠弯着腰,缩成一团,左手捂着受伤的右手,脸上的皮都纠结在了一起。
疼得钻心。
他的副官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完全来不及阻止。
陈副官看了宁辰北一眼,年轻的少帅脸上都是忧虑之色,仿佛当真就是一个为长辈担心着急的孝顺的好孩子。
可陈副官知道,宁辰北不是。
白战棠缓了许久才勉强能说话,脸色已经在方才和疼痛斗争的过程中变得惨白。
“辰北贤侄,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大可不必藏着掖着。你这次来凉城到底有何用意?”
“白叔问这话辰北就更是不明白了。我来凉城不是因为您给我们青州督军府发了请帖吗?父亲年事已高,几乎不理这些俗事,终日在寺庙待着,就差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代表他前来祝贺,怎么?我送的贺礼贵府没有收到?”
白战棠一掌拍到了桌子上,下一秒又疼得弯了腰。
他一激动就忘了自己的手已经受了伤。
宁辰北暗笑,原以为白战棠有多么地高深莫测,如今一看…也怪不得会教出白承夜那样阴阳怪气不成气候的儿子了。
“辰北贤侄,我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才给你机会,让你主动说出你的目的。你这样不识相,可就不要怪白叔狠心了?”
“噢?”宁辰北夸张地眨了眨眼睛,他将琉璃茶杯中最后一滴茶水饮尽。
宁辰北那副无辜,不谙世事的表情让白战棠很想一巴掌扇过去,好让他的伪装都退散,显现出真实的那个人。
“辰北,言尽于此!”
宁辰北抓了抓头发,“您和我父亲一样,说话都高深莫测的,我真是听不懂啊!白叔,我父亲近日总和我讲禅理,提到了一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定成佛’,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白战棠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宁辰北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您的老大哥宁督军就喜欢搞这些东西,晚辈也不懂的,随他去吧,人老了很多习惯也都改变了,挺捉摸不透的。”
白战棠的肝都气疼了,也顾不得去怀疑宁辰北在茶中下毒,他端了起来,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陈副官惊愕,很少见到督军这么沉不住气!
白战棠深呼吸,“辰北贤侄,你比你父亲有出息。”
“江山代有才人出,白叔,您的儿子们也不差,尤其是二少帅,如今已成家,接下来就是治国平天下了!”
白战棠:……
这就是他心中的痛啊,是他的逆鳞…
谁都知道在白承夜出事以前他最是疼爱这个二儿子,雄韬伟略都是他所有孩子中最棒的,他几乎都认定白承夜就是他的接班人了,所以在白承夜的培养中也多花了一些心思,但…自从白承夜出事了,整个人性情大变,他是被迫才放弃他的…
有多懊恼,有多心伤,只有老人家自己心里清楚。
虽然他不止这么一个儿子,但同是子女也有厚此薄彼的。
大儿子本就一直与他不和,认为他偏心,私下里没少抱怨…现在二儿子出了事,他再转向扶持大儿子,可想而知白府大少帅的内心会如何地讥讽他、嘲笑他。
白战棠每每想到这些事情,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本是一个男儿该做的事。
但如今的白承夜还能谈什么治国平天下?他现在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其他的是一无是处…修身都高攀不上了。
可宁辰北就是往他的痛处打,毫不留情,连续击打。
白战棠陪着笑,“借辰北吉言,但愿如此。”
“自然可以的,我看好白老弟。古语云‘人在做,天在看’,白老弟能接受一个带着儿子的女人,这胸襟可是无人能敌的,老天看在眼里都是要感动的呀!”
纪思真想跑到卧室里去和沈大宝抱着一起笑,然后慢慢告诉沈大宝他到底有个多么腹黑的爹。
白战棠来此本来是想来宣誓主权狠狠挫一挫宁辰北的锐气的,但结果…真是自讨没趣。
“大宝是我白家的孩子,你白叔怎么会弄错?辰北啊,有些玩笑可开不得。”
宁辰北惊讶,“可是大宝告诉我他爹的坟头已经长满了草!”
“那是承夜和初寒之间在闹矛盾呢!小俩口嘛,分分合合,辰北你还年轻可能不懂!”
宁辰北噎了噎,说话也愈发不客气了,“既然大宝是白家的孩子,我也提醒白叔一句,一定要好好保护孙子的安全。若不是遇上了我,上一次在凉城和青州的交界处,您的大孙子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我活捉了几个人,如果白叔有需要,我回青州后就差人将这些人送来,毕竟是您的家务事,还是您自己审比较好。”
咯噔——
白战棠身形晃了晃,“你…审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我宁帅简直霸气威武,有种舌战群儒的fe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