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府的车大多数人都认识,很畅快地就开到了热闹的地段,司机在路边找了块空地停了下来。
白督军见到叫卖报纸的小孩儿,将手伸了出去,朝着小孩儿招了招手,“来!”
小孩儿穿着打满补丁的灰色长衫,挎着同色的大布兜,手里捧着报纸,“老爷爷,您要什么报纸?”
“每一样给我来一份!”
小孩儿开心地笑了起来,一样点了一份递给白督军,“爷爷,您真是个好人,这样我就可以早些回家照顾娘亲了。”
白督军点了点头,掩饰住眼角的嫌恶之色,方才那孩子靠近时他就闻到了一股怪味儿,像是衣服受了潮之后产生的霉味。
小孩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白督军坐在车上,关闭了窗户,翻看着小报…
脸色越来越黑。
副官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整个车厢里只有白督军翻动纸张的声音。
半柱香之后,白督军将报纸甩给副官,“老陈,你去联系一下这几家报社的总编,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们。”
副官看了看报纸,心里一沉。
“督军,我先下去了解一下,如果这些小报发行量不大,还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我立马让人将所有小报都收回,把事情控制住。”
白督军点头,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
“去吧,你做事我总是放心的。”
副官交代了司机几句就下车了。
他到鱼龙混杂的茶馆坐了坐,稍微打听了一下便回到了车上。
“督军,情况不大好,这几家小报本来是没有什么影响力的,平时发行量也很少,但是今日不知为何这几家小报联和起来都在头版头条刊登了采访宁少帅的报导,并且保守估计,发行量是平日的一百倍。”
白督军:……
副官屏气凝神,等待白督军的决策。
“已经面世的小报,还有多少能收回来?”
“卖报的小孩儿说今日销量最好的就是小报,几乎全都卖出去了。”
白督军一拳搭在了前排司机的椅背上,“小看宁辰北了,在我的地界上他也敢这么猖狂?凉城的新闻走向、舆论走向向来都是把握在我白战棠的手中,岂能容得这毛头小子一来就把这湖水搅混了?”
副官咳了咳,“那…督军还要见这几个报社的总编吗?”
“不必了,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直接去找他们背后的人就行。现在去格瑞斯酒店,我亲自去见见宁辰北。”
……
格瑞斯酒店,顶层总统套房内。
宁辰北还在逗着沈大宝。
沈大宝还小,身子敏感,宁辰北就喜欢挠他的胳肢窝,奶娃娃每次都笑得停不下来。
“大宝,如果以后都见不到爹爹了,你会不会很伤心?”
只是个假设性的问题,沈大宝却嘴巴一瘪,真是说哭就哭了。
“呜呜呜…纪思叔叔说话不算话,是不是纪思叔叔都告诉你了?”
纪思在一旁修剪盆栽,朝着沈大宝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沈大宝“啊”一声大叫,“纪思叔叔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了大宝不要告诉爹爹大宝的爹爹坟头已经长草了吗?”
宁辰北:……
他将奶娃娃从肩上放了下来,蹲下身,按住奶娃娃的小肩膀,“大宝,你爹爹的坟头已经长草了?”
沈大宝嘟着嘴,“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蹬蹬蹬——
他迈着小短腿跑回了房间,还大力地将门甩上了。
纪思:……
果然,一切无从解答的疑问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宁辰北厉眸一瞪,他乖乖召来。
也能理解,没有爹爹的孩子总是会遭受白眼,编造谎言是大多数的娘亲都会做出的选择。
只是…哪怕说爹爹出国留学了,远行了,去很远的地方做生意了了…都比这个坟头长草要来的委婉一些吧。
沈初寒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脑回路啊!
呼——
宁辰北甩了甩脑袋,说好的,不再想那个女人。
纪思去敲房间的门,“大宝,纪思叔叔没有出卖你,你出来好不好?中午有你爱吃的菜哦!有很多肉肉哦!”
沈大宝不理。
纪思看着宁辰北,目光透着祈求。
沈大宝最是听宁辰北的话了,只要宁辰北去哄一哄,这孩子保准会乖乖开门走出来。
宁辰北眸光郁郁,摇了摇头,“纪思,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要离开凉城了,大宝会留在这里…现在还是不要投入太多感情的好,他不想吃饭就不吃吧,反正午后他娘会来接他回家。”
砰——
纪思手中的剪刀坠地,他有点不能理解,“什么意思啊?少帅,您明明那么喜欢大宝,而且大宝也是…也很有可能就是您的亲生儿子,老督军要是知道宁家的种流落在外,肯定要大发雷霆的。”
“纪思,黔驴技穷了吧?居然拿老督军来压我?我怕过吗?”
“少帅!那是您的儿子!”
叮铃铃——
纪思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喂…请问您找哪位…啊?什么…你确定…好的,我马上转告少帅…”
宁辰北挑眉,努了努眼,“怎么回事?”
纪思低着脑袋,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宁辰北最烦他这个样子,这个电话也只有程璃会打,他直接回电,接通之后,良久…宁辰北没再说一个字。
滴滴滴——
“您好,宁少帅,有人找!”
酒店侍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充满了磁性和高亢的激情。
宁辰北置若罔闻。
滴滴滴——
“宁少帅,请问您在吗?凉城白老督军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纪思重重地咳了咳,“少帅,白战棠在门外,您见还是不见。”
“见!”
……
白战棠带着副官进来了,本以为宁辰北会多做推诿不与他正面碰撞,没想到后生可畏啊!
“辰北贤侄,我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
宁辰北眸光没有焦距,虚虚地望着前方,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让…白战棠看着就能恼。
啪嗒——
白战棠的副官将方才买到的一沓小报摔在了茶几上。
宁辰北看了眼,心中了然,白战棠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他…何罪之有?
“白叔,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