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圆月高悬,月光清冷,衬得院子里的梨花愈发圣洁了。
沈初寒靠在树边,远眺。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欠的债,确切地说是人情债也越来越沉重了。
白承夜和杜笙,于她沈初寒有救命之恩。
她…再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纯粹地去恨了。
佣人来报,说宁辰北醒了,要见她。
沈初寒点了点头,拂掉身上的花瓣儿,进了屋子。
宁辰北还是很虚弱,换她名字的时候声音淡淡的,带着股缱绻笑意。
“阿初!”
“嗯。”
“阿初。”
“嗯。”
“阿初。”
“干嘛啊?”
“就想叫叫你的名字!咱们阿初这个名字真好听!”
沈初寒扶额,这人哪里还有半分青州少帅的模样?
宁辰北睁着眼睛,痴痴地看着沈初寒,“阿初,等我好了,咱们回青州就举办婚礼,我要昭告全世界,我宁辰北娶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沈初寒的心骤然加速地跳动了起来,她弯唇笑了,倒了杯温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宁辰北,她说:“汝之,好好养病。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男人蹙眉,“以后再说?阿初,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你要是不健健康康地好起来,我当然不会嫁给你。”
“阿初!咳咳…咳咳…咳…”
沈初寒放下杯子,柔柔的手忙不迭地给男人顺气,“慢点了…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吗?还以为身子骨很强健呢?”
“你是不是还是在介意那一夜的事情,我…”
沈初寒摇了摇头,捂住了男人的唇,“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了。汝之,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我们最终还是相爱了。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那大宝是你的儿子对我而言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不觉得吗?”
“我当然觉得大宝是我的儿子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所以,别再说抱歉!仔细想想,当年你也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虽然那笔钱还是没有救成阿哥,但怀着大宝的那段时间,若没有你给的酬金,我们可能会撑不下去。我其实没有理由恨你。”
宁辰北抿唇,眸光沉沉,一瞬不移地盯着沈初寒。
他想知道,她这番话到底是发自肺腑还是单纯地不想让他在养病期间胡思乱想。
沈初寒抚平他皱起的眉,“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否则,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完全可以走,不是吗?现在世道这么乱,我带着大宝离开,哪怕你是青州少帅,也不一定能找到我。”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男人脸色稍霁。
他嗤笑一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微风拂过,带着淡雅的花香穿堂而过,沈初寒将门窗都关上了,点了盏昏暗的灯,爬上床,睡在里侧。
宁辰北伸直了手臂,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样非要揽着女郎。
沈初寒无奈,身子朝着宁辰北的方向侧了侧。
宁辰北心满意足,搂着妻儿,觉得自己已然拥有了全世界。
沈大宝的脸红彤彤的,小小的人儿睡在阿爹阿娘的中间,唇角都不由自主地带着浅浅笑意。
沈初寒心疼死了,紧紧地抱着沈大宝,捏了捏儿子的小手,眸中水汽升腾,攸然掀目触到男人深邃的眸子,她立马撇过脸,吸了吸鼻子。
再转过身,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宁辰北叹了口气,“你说大宝会好的,怎么自己还…哭上了?”
“他始终是我的儿子,还这么小,跟着我受罪,我心疼他不行啊?”沈初寒嘟唇,对男人这凉薄的发问很是不满。
难道他不担心沈大宝?
面对自己的儿子他都能这么理智!
因为肯定能好,所以就不再忧心?
沈初寒不敢苟同。
看着女郎神色郁郁,宁辰北无奈极了,“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担心大宝?他是我的儿子,我这个爹爹空缺了这么多年,恨不得用尽一切去补偿那段空白。你不用怀疑我对大宝的爱。”
沈初寒一惊,她表现地有那么明显吗?
女郎翻过身,对着墙,不想去看男人戏谑的眼神。
宁辰北闷哼一声,沈初寒立马坐了起来,慌忙地俯身,“怎么了?”
男人淡笑,长臂一勾就将女郎抱住,“阿初,好久没有抱过你了。”
这盛满柔清的话让沈初寒想要挣扎的动作收了回去。
这个狡猾的男人啊!最是知道如何让她心软了。
“阿初,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现在谈这些,为时尚早。”
“怎么会?那一年我就该娶你了,已经迟了快六年了,我恨不得今晚就把你娶回家!”
沈初寒抚着他的胸,“你现在不宜这么激动!”
“温香软玉在怀,还是我心心念想的女人,阿初…我是个正常男人,你要我怎么不激动?”
沈初寒:……
她说的激动和他说的激动完全是两码事吧!
这个男人啊!
果然一清醒就开始耍流氓!
宁辰北抿唇,“你真的不想我吗?”
“我每天不分昼夜地守着你,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你,我还要怎么想你?”
女人语气哀怨,男人却狂喜起来,眸中有熠熠光辉闪烁,“阿初,你真的一直都守着我?”
“早知道你醒来是这副德行,我肯定不守着你。”
宁辰北笑嘻嘻地,“我就知道你会守着我的,怪不得这些日子在梦中我总能听到熟悉的声音,柔肠百转,原来是你啊!阿初,谢谢你!”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都已经三更天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找?
沈初寒趿着拖鞋,披上了外套,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