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的脸黑了。
红玉的脸白了。
沈初寒的脸是红的,“杜笙,我只想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杜笙在化妆间里来回地踱步,他怕他一冲动就要掐死这个女人。
真是要上天啊!
红玉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沈初寒的手,使眼色,沈初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杜笙,你停一下,晃得我头晕。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查,打扰了!红玉,我改天带着大宝来找你。”
杜笙:……
“站住!”
沈初寒这次很听话,站住了。
杜笙缓缓开口,“他是疯了。”
“什么?”
“已经传出了宁和丰的二儿子宁兰西已经回国,可能要替代宁辰北继承家业的消息了。”
沈初寒闭了闭眼睛,指尖僵硬,心脏窒息,须臾才缓了过来,敛了神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的反应太过冷静。
和方才的歇斯底里反差太大。
红玉很是担心,“初寒,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杜笙狠狠皱了皱眉,对红玉吼道,“给我看牢了,我去取车,你陪着她,一起送她回去!”
小汽车里,没人说话,只有三人的呼吸声。
红玉叹气,望着窗外,也是不语。
杜笙车速开得极快,在距离白承夜别苑不远处停下。
荒郊野岭,一望无际的绿,他拉开门下了车。
靠在后座沈初寒坐的那侧车门边,“沈初寒,你准备做什么?”
沈初寒摇头。
“你以为闷不作声就行了?你想回青州找他?”
沈初寒挑眉,“和你有关系吗?”
“沈初寒,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哦!”
杜笙望天,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别忘了你的筹谋,沈初寒,现在你若是回到宁辰北身边,一切布局都是白费了。你不想给沈大宝报仇了?不想替白二爷查清真相了?”
杜笙每多说一句,沈初寒的心就多沉了一分。
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为何杜笙了如指掌?
“你调查我?”
“我这是关心你。”
“杜笙,何必呢?”
“沈初寒,你在我面前玩心眼,真的太嫩了。我托你去查的人你说是被白承夜杀了,我看不尽然。初寒,你想用人跟我说一声,我青帮帮众任你挑选,何必骗我?”
沈初寒哈哈大笑,她在杜笙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衣服已经剥光了却仍不自知。
“杜笙,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没错,大小个子在我手上,替我办事,你想如何处置就处置吧。”
“给你,都给你,初寒,我在培养你,你这玲珑心思竟然会看不透吗?”
沈初寒也推开车门,长腿一伸,跳了下去。
“杜笙,既然你知道我要嫁给白承夜的原因,也知道我在白府潜伏的目的,你开个条件吧,需要我做什么你才能不拦着我。”
杜笙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指尖,吞云吐雾间,神色莫辨,“我何时说过要拦着你!沈初寒,你想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真的阻止过?”
沈初寒按了按眉心,“你别玩了,论心眼我真的斗不过你,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个女人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问一个男人这样的问题,很难不让人心生一些旖旎的想法。
车后座的红玉此刻也屏住了呼吸,她也很好奇杜笙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杜笙却是摇了摇头,“沈初寒啊沈初寒,我一直认为你和那些头脑简单的女人不一样,如今看来…是我杜笙瞎了眼了。”
沈初寒:……
红玉:……
杜笙转头就要上车离开。
沈初寒拦住他,“把话说清楚再走。”
杜笙捻灭了手中的烟,眯着眼,“行啊,沈初寒,有什么疑问都问出来。仅限今晚,过时不候!”
沈初寒早就厌倦了这种为杜笙做事的生活,她只想快点结束,然后…去看看汝之…
他若是疯了,她舍了后半生陪着便是。
总不会让他孤苦伶仃。
杜笙领着沈初寒去了远处湖泊边。
天然形成的湖泊表面有微波漾起,月光洒入,渡上一层清辉。
沈初寒盯着那涟漪,开口,“杜龙头,当年在凉城您为何出手救我?”
“路过而已。”
“说实话。”
“别这么心急,我还没说完。当年还真是路过,惊鸿一瞥,我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将来能为我所用,否则我不会出手。毕竟,市井小儿都知道青帮的人做的是穷凶极恶之事,大发善心这个词与青帮基本绝缘。”
他这略带讽刺的话倒是能让人信服。
杜笙见沈初寒陷入沉思,捡了脚边的碎石,投掷湖中,这是他儿时消遣的一种方式。
“就这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沈初寒,你该感谢当年你的眼神,坚毅中带着能豁出一切的果敢,那个眼神救了你一命。”
这个答案,和沈初寒猜想的并无什么出入。
“好,我姑且相信你。第二个问题,既然你是想让我日后为你效力,可你救了我之后并没有给过我任何任务。”
“是吗?没有吗?沈初寒你再好好想想,那几年,你都做过什么事?”
沈初寒瞳孔皱缩,不可置信地盯着杜笙,“那些人都是你的人吗?”她那几年,也曾手染鲜血,但都是大凶大恶该死之人的血,她被人训练,苦练枪法,每每有任务就会出动,向来都是一枪毙命,从未失手。
她以为…那是她的造化,她还感念着手把手教她枪法和简单功夫的师父,她甚至拿着那酬金沾沾自喜,惩恶扬善,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可笑,这一切都在杜笙的掌握之中。
“杜笙,你真可怕!”
“许多人都这么说,不差你一个。”
“你何必呢?当年你救了我,若是提出什么要求,我会答应的,我沈初寒恩怨分明,穷凶极恶之人杀之是为苍生积福,我不会拒绝的。”
“是吗?可我拿不准啊,若是因为要你帮我做事就惹恼了你,从此恩断义绝,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沈初寒笑,用掌心摁了摁额头,摇着脑袋,“所以你找人试探我?”
“对。”
“用心良苦啊!”
杜笙不置可否。
有些事情他不能说,或者应该是还没到时间去说。
真真假假本就难以分辨,他的话三分假七分真,足以让沈初寒信服了。
杜笙又掷出了好几个石子,侧目问沈初寒,“还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