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被撞得后退几步,撞在墙上,身子一抖,也不敢反驳,只能忍气吞声。
很不巧的是,罗梓言的这句话还是被陆老夫人给听到了,突然越来越庆幸当初没有先让罗梓言进陆家大门。
罗梓言几个快步走到靳美淑面前,挤出几滴眼泪,柔柔的开口:“伯母……”
看到罗梓言素颜的样子,靳美淑被吓了一跳,定定的看着罗梓言的脸,要不是刚刚叫了她一声伯母,她可能都会以为眼前这个人不是罗梓言,这前后的差别,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叶青的素颜她倒是常见,叶青在家的时候基本都是素颜,模样也是俏丽佳人,哪像罗梓言这样的……呃,一言难尽。
护士和医生不敢像靳美淑那样光明正大的去看,只是悄悄的瞄了一眼——
真丑!人丑脾气还挺暴躁,谁娶了她谁倒霉。
看到靳美淑眼中的诧异,罗梓言心生怨毒,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该死的老太婆,这个表情几个意思,她罗梓言没化妆差别就这么大吗。
“陆夫人,好了。”拿了一条小毯子搭在靳美淑的大腿上。
毕竟当时有罗梓言一个劲的在她耳边蛊惑,说演戏就要演全套,所以她就把小腿全部都打了石膏,裤子一边是长裤脚一边是五分裤脚。
靳美淑轻轻踢了踢腿,又在地上踩了几下,没有那个碍事的东西舒服多了,真不知道她昨天是怎么想的,点点头:“好,你们可以走了。”
小护士这才惊觉过来,原来陆老夫人是假装的腿瘸,怪不得熊医生二话不说的就同意拆石膏了。
罗梓言这才注意点靳美淑把石膏拆了,瞪大眼:“伯母,你怎么把石膏给拆了呢?”
靳美淑已经不想再理罗梓言了,撇了一眼,从鼻腔冷冷的发出一个单音,算是回答。
其实她连敷衍都不想的,可是还没有到和罗家撕破脸的时候,因为一个罗梓言,和罗家撕破脸,还真是划不值当。
若是靳美淑知道陆深的本事,一定不会想这么多,直接就手撕罗梓言,手撕罗家。
她现在可不愿意和罗梓言一起狼狈为奸,到时候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些闲话。
医生收拾好工具,同靳美淑说了一句:“陆夫人,我们先走了。”
靳美淑点点头,嗯了一声,医生这才带着小护士离开了。
病房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
罗梓言脸上划过一抹狠毒,稍纵即逝,又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柔声的开口“伯母,你把石膏拆了,陆哥哥回来了,肯定就知道你是在骗他…你也知道,陆哥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他了,要是到时候陆哥哥生气,伯母您……”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相信靳美淑肯定知道,心照不宣就好。
罗梓言说的那叫一个好啊,表面上全是在为靳美淑着想,生怕影响到她们的母子情,可结果呢,全是在给她自己铺路。
呵,就罗梓言这点修为道行也敢在她面前蹦跶,她怎会听不出罗梓言语气里的威胁。
呵!小把戏,她是不可能拖这个石膏生活一个月的,反正陆深早晚都会知道她摔断腿是演的,趁现在还没彻底惹到陆深之前,就把事情给说明了。
“护工!”甩都不想甩罗梓言,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护工,叫了一声。
罗梓言吃瘪,手握成拳,指甲都快嵌到肉里去了。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等她嫁给陆深之后,再来慢慢磨这个老太婆,让她知道,她罗梓言可不像叶青那个怂蛋一样,受了委屈只知道憋在心里。
护工被点名,吓了一大跳,心里直打鼓,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急忙大步的走过来,怯懦道:“太太!”
“你可以走了!”淡淡的说了一句,谁知护工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愣了几秒,突然噗通一声,扑在靳美淑脚边,抓着靳美淑的裤脚,哭诉:“太太,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啊,我去年没了丈夫,现在家里的一家老小全都要靠我一个人来养活,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冒犯罗小姐的。”
倒是靳美淑被吓了一跳,听护工说完才知道是她误会了,她说的‘走’是可以出去了,毕竟她要回陆宅了。
没想到护工理解的‘走’是解雇的意思。
“咦,伯母你别碰她,晦气。”罗梓言听闻护工没丈夫,满脸的嫌弃,屁股挪了挪,远离了一点。
罗梓言却不知道她自己触碰到了靳美淑的雷区,大声呵斥:“闭嘴。”
罗梓言被呵斥得不明所以,却又不敢说话,就楞楞的看着他们。
到底也是没有丈夫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感同身受,这点上她和护工还挺像的,只是她的丈夫走之前,给她留下来家大业大的陆家,给她留下来优秀的儿子和女儿,让她不至于瞅钱,瞅今后的生活。
可这位护工,她就像是蒲公英一样,只要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让她不得已的在空中漂浮,居无定所。
“太太,求求你看在我要养活一家人的份上,原谅我吧。”护工声音里带着哭腔,恳求。
靳美淑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旁边的罗梓言先一步的抢了话:“哼,装什么可怜啊,没听见伯母说你可以走了吗?原来你不单单是眼瞎你还耳聋是吧?”
罗梓言以为是靳美淑要给她撑腰,赶护工走,心里飘飘然,得意忘本,又出来作怪了。
靳美淑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看罗梓言仿佛在看一坨屎一样。
护工说不吭声,抱着靳美淑的腿,小声啜泣。
靳美淑叹了口气,微倾上身,用手扶起护工,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护工一脸惊恐:“太太?”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靳美淑强行按住了,拍了拍她得手:“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护理别人了,我一会就要回家,不需要人了。”
罗梓言又被忽视了,狠狠地瞪着眼睛,紧咬着咬,该死的老太婆……
不行,她得换一种方式了。
护工满脸的不可置信,眸子里全是欣喜:“太太说的是真的吗?没有要辞退我的意思吗?”
靳美淑笑了笑,心里在痛批罗梓言的行为,瞧瞧把这护工给吓得,又在给他们陆深抹黑了,看来,她还是趁早远离罗梓言。
“嗯,我身边的这位是罗氏集团的大小姐,今天她是代表她爸爸来看望我的,小孩子吗,还望见谅。”一句话,划分了她与罗梓言的关系。
她相信,像这种三十多岁的妇人,只要脑子没问题,肯定知道她得话中话。
护工心里也有一杆秤,原来如此,小孩子?二十多岁的人了也叫小孩子……好笑!
罗梓言倒是听不出什么玄机,倒是听出了靳美淑是在帮她道歉,心里有些得意,看吧,靳美淑还是在意她得,殊不知是在讽刺她。
护工会意的点头:“太太说笑了,罗小姐天真活泼,是我太鲁莽了。”
靳美淑笑了笑,同道中人。
罗梓言脑袋一根筋,更本就听不出他们的话中话,骄傲的仰起下巴:“哼,知道就好。”
护工和靳美淑相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眼里看到讽刺的笑意。
呵,胸大无脑。
“那太太,我就先走了。”起身告别。
靳美淑点点头:“去吧。”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护工:“等等。”
护工脚步一顿,又转身看着靳美淑,疑惑:“太太可还有什么吩咐?”
“呐,你明天拿着这个来陆宅找我。”从手腕上扒出一个手镯,递给护工。
护工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迟迟没有去接:“太太这是?”
“伯母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要给她镯子。”罗梓言也开始咋呼了起来。
靳美淑没有理会罗梓言,毕竟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对着护工谦和的笑了笑,她瞧这护工憨厚老实,想帮她一把,让她去他们陆宅工作,工资可是比这医院做护工高得多了。
护工也知道罗梓言与陆家无关,也没有去理会,权当没听见罗梓言的话。
“你拿着这个手镯来找我就行。”没有说破,毕竟,罗梓言在场。
护工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手镯,生怕摔坏了:“谢谢太太,我先走了。”
护工一走,就只剩下罗梓言和靳美淑了,说实话,和罗梓言在一起,她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
罗梓言像个跳蚤一样,看得她心烦意乱。
果然,不出两秒,罗梓言就按捺不住的开口:“伯母,你干嘛要给她手镯啊!”
靳美淑揉了揉额头,事精,随意编了个理由打发罗梓言:“你刚刚那样谴责人家,要是人家把你的行为说出去,你这个罗家大小姐,还不得收人指责?当然得拿点封口费了。”
罗梓言一喜,原来靳美淑是在帮她善后,看来,靳美淑还没有厌恶她。
“是,是言儿欠考虑了,多谢伯母。”
白痴!猪脑壳。
“伯母,要不还是把石膏打上吧。”抓着靳美淑的手,轻轻摇晃,不死心的又提醒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