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每一个充满罪恶的灵魂,都有过白莲花般的曾经。
君瑟在自己的人生体验中,渐渐活着,就要做强者。不然,就只有被欺辱的份儿。尤其是与齐王相识以后,他更坚定了这一信念。
其实,君瑟心里挺矛盾的,她不知道在齐王与皇帝之间,她应该选择哪一方?齐王年少英俊,富有智谋。而皇帝虽然年老,但却是大周朝的实力掌权者。
她不喜欢皇帝,原本还有些心仪于齐王,可他把自己献给皇帝的那一刻,她便对齐王也死心了。
说到底,真正关心她,拿她当一个人待的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可是,那个男人却说他只能做她的兄长。
可她不需要兄长,她想要一个真心疼她怜他的男人,想要一个拿她当手心里的宝的男人。
这样的想法过分吗?为什么,她倾心爱慕的男人,不要她。而这些如蝇逐臭的臭男人,却总是喜欢围绕在自己的身边?
君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功力修为,一招就可以将这些臭男人给废了。
不过,她不能那么做,不但不能,她还要做出一份风情万种的模样,去讨好逢迎他们,以便从他们的手里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如果,那个男人肯接纳自己,以自己功力,以他的军事谋略,是不是可以纵横天下,自己就可以活得扬眉吐气?而不必像如今这般下贱龌龊?
只是,现实中没有如果。
所以说,那个男人是最可恶的家伙,让他死十次都难消她的心头之恨,是他让自己陷入到如今这种不人不鬼的地步的。
“君瑟,有了这个小小的酒馆,足以让你衣食无忧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沉稳儒雅,透着令人放心的踏实感。
君瑟只是撇撇嘴,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笨,他不知道,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吗?他把她从火坑里救了出来,让她过上有尊严的日子,却并不能满足她的欲望。
她跟着他见识了那么多达官贵人的生活之后,她就在心里生出一份渴望,她也想过那样的日子,而不是只做一个小酒馆的老板。
其实,君瑟现在周旋于皇帝与齐王之间,就是想爬得更高。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过从前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了,永远都不要。
想起从前的日子,君瑟心里就忍不住会颤栗,脊背发冷……
君瑟出生的地方,是大周朝与北燕接壤的边城——北洛城。
君瑟很小的时候,也就是说,在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有一次,爹爹去山上砍柴,被来边地骚扰的燕军游卒杀死。
君瑟的娘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最要命的是,君瑟的娘,还是当时的十里八村中,最漂亮的寡妇。
因而,君瑟的娘就成了许多男人惦记的对象。
君瑟记事后,她记忆中的娘,永远都是含着泪水的凄惶模样。
即使懂事的君瑟,常常会自觉地去山里打一捆柴火,或是挖一筐野菜回来,报功一样摆在娘的面前。
娘也不会开心。
娘只会会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君瑟的脸,眼里含泪,嘴角却噙着笑意,说:“我家君瑟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君瑟喜欢看娘笑起来的样子,因为娘的笑真是好看啊。
可娘那含泪的笑,那种凄苦无依的模样,就连年幼的君瑟看了,都会心酸,每每这时,君瑟就会抱住娘,母女两个哭在一起。
那时候的君瑟不明白,娘为什么会那么悲伤?
可是,君瑟渐渐长大了,才知道,娘亲备受村里男人们的喜欢,却又遭到村里女人的们的一致唾弃。
每次,娘亲要去集市购买一些必须的日用品的时候,背后都会招来女人们指指点点的议论,甚至会有性情泼辣的女子,直接就将口水吐到娘亲的脸上,骂她一句荡妇。
君瑟不懂,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娘亲。
后来,君瑟一天天长大,终于慢慢明白,为什么村里的男人,看娘的眼色都是那么的充满欲望的炽热,而女人们却对娘那么恨之入骨了。
而且,君瑟也对娘的行为感到羞耻。每每她从外面回家,看着那些男人离开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母亲的身体,并带着觊觎的眼色,盯着自己眷恋地离开,君瑟就觉得心里扎了一根刺,有种犀利的痛楚。
她开始瞧不起娘,甚至看着娘对那些色眯眯的男人,露出贱兮兮的讨好的微笑,她心里的鄙夷就更加浓烈。
君瑟变得不听话了,常常会跟娘顶嘴。气急的时候,她甚至说娘是个不要脸的女人,诅咒她去死。
因为,娘是她生命里的耻辱。
君瑟十六岁那年,娘真的死了。
那一次,家里来了一位色魔,他把娘打得浑身伤痕累累,扔下了一块银子,便离开了。等到去河边洗衣服的君瑟回到家,娘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君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问娘。娘却笑着说:“丫头,你看,这是十两银子,够我们活一年的了!”
君瑟玲珑心思,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抬手一巴掌打掉了娘手里的那块银子,恶狠狠地看着娘,质问道:“你就这么愿意活着,哪怕是不要脸地活下去?”
娘在银子落地的那一瞬间,低头弯腰想要去捡回那块银子。却陡然听见了君瑟的这一句话,身体一僵,缓缓站直了身体,一张红肿的脸上,慢慢有眼泪滑出了眼眶,她像是喃喃一般,小声细气地说:“丫头,你真的长大了,以后没娘也能活下去了!”
君瑟没理娘,只是将手上的木盆重重地摔在地上,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子。
就在那天夜里,娘在君瑟的睡梦中,用一根麻绳将自己吊死了。
直到多年后,君瑟才明白,娘最后留给她的那句话的意思,只是明白得太晚。而且,每每想起娘的那句话,君瑟就难免会气急败坏,觉得整个世界都欠了她,欠了她一个公道。而她一直想着,要讨回这份公道。
可是,命运就像一条溜滑的泥鳅,总是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任凭她愤怒、悲伤、咬牙切齿,却总是不动声色,让她沉沦于泥沼之中。
娘走了之后,村里那些曾经染指过娘的身体的男人们,又对她有了贼心。
君瑟不愿意,她不想像娘那样活下去。可是,她瘦弱的肩膀,实在没有与那些男人抗衡的力气。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生了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撬开了她的家门。君瑟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认出那男人便是村里杀猪的张屠户。
睡梦中的君瑟被惊醒,她仓皇地坐起来,看着那张对着自己不停地吞咽口水的可恶的脸,不觉胆怯地向墙角退去,一边叫着:“大叔,你要干嘛?”
张屠户舔了舔嘴唇,呵呵笑道:“小宝贝,莫怕啊!叔叔是看你一个人孤单单的不落忍,就想来陪陪你!”
说着,张屠户啧啧连声感叹道:“哎,没了娘的孩子,睡着空房冷床,是不是特害怕啊?来,来,让叔叔抱抱你。跟你说啊,叔叔的怀抱又暖和又结实呢!”
说着,便伸出了他那两只生着黑毛的粗胳膊,想要将君瑟给搂抱过来。
没想到,君瑟像一只狸猫一样,迅速跳下床,站在了床尾,一张粉嫩莹润的小脸,带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眼神玲珑地说:“叔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妈活着的时候,我也会见到你们跟我妈做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