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便将自己在玄召法师面前,编出的谎言,又诉说了一遍,并言辞恳切地诉说了自己心里的矛盾与纠结。
“皇兄,我知道君瑟是皇兄的喜欢的女子,而我与君瑟合作了这么多年,也非常欣赏她的聪明和干练。可是,今天黄昏的时候,她突然来到臣弟的府中,一遍遍地追问我跟她是不是可以刎颈相交的知己,我便说当然是了!”
姬子都心头忐忑,说到这里的时候,不觉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
“然后呢?”皇帝脸色安然,轻声问道。
“然后,她便说了王兄一堆的坏话。后来,话题一转,说要辅佐我登上皇位!”
皇帝眉毛一挑,似乎咬牙切齿道:“这可就是该死了!”
“就是啊,当时臣弟也是吓了一跳,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臣弟假意点头赞同,她便说,今晚半夜以烟花为号,要我与她里应外合。”
说着,齐王停顿了一下,眼神再次胆怯地看向皇帝,道:“她离开之后,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这话怎么跟皇兄说,我怕皇兄会疑心臣弟跟君瑟是一伙的,那样,臣弟就算满身是口也说不清了。”
皇帝忽然唇角一翘,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微笑,道:“朕在你的心里,便是这么的不堪吗?”
姬子都突然就跪下了,道:“皇兄,臣弟不是这个意思,臣弟只是怕……”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皇帝说着,亲手将齐王扶起来,道:“没那么严重!”
“是,臣弟在彷徨中,来到宫门口,可还是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让皇兄知道。突然,臣弟想起玄召法师。”
“哦,你见过玄召法师了?”
“嗯!”姬子都点点头,道:“玄召法师告诉我,牺牲小义,换得大周朝的万世太平和皇兄的安康,是无量功德呢!”
“嗯,老法师果然慧眼独具呢!”皇帝感叹了一声。
“所以,皇兄现在如何安排,要臣弟带领御林军去魁香楼捉人吗?”姬子都问道。
“嗯,那样就不好玩了!”皇帝摇头,随即问道:“你的骠骑都尉兵符可是带在身上?”
姬子都心头一惊,却还是很快镇定地答道:“嗯,因为怕君瑟起事,所以臣弟进宫时,就带着呢!”
“嗯,太好了!”皇帝说着,转头唤道:“连才!”
灯影的黑暗处,连才的一张缺乏表情的僵硬的脸,显露出来。
“来来,你拿着兵符去召集御林军跟大内的侍卫,做好准备,朕倒要看看,君瑟这位美人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连才答应了一个“喏”字,接过令牌出去了。
“来,咱们对弈一局可好!”皇帝一脸轻松地看着姬子都,提议道。
姬子都点点头,一位小太监过来,悄无声息地摆上棋盘。
两人相对而坐,姬子都心里怀着鬼胎,不知道事情会不会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因为魂不守舍,连走了两招昏棋。
皇帝笑了起来,道:“放轻松点,你以前可是比我高明好多的呢!”说着,还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姬子都有些尴尬地咧咧嘴,想,既然如此,自己再去担心顾虑也是枉然,倒不如安下心来,且待生死。
这样一想,他的心绪反而镇定下来了。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棋局之上,反而连着走出了几步高棋,将皇帝的白子几乎逼到了死角。
皇帝抬头,看着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果然还是你棋高一着了!”
“皇兄,承让!”姬子都谦逊地说着。
皇帝却好像兴趣盎然,道:“来,再来!”
不知不觉间,夜色深沉,连才终于回来了,单膝跪地,面无表情地说道:“启禀皇上,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
“嗯,那好吧,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喽!”皇帝说着,顺便对着齐王微笑了一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的从容镇定,让齐王忍不住从心里生出一份敬佩。
就在这时,外面的烟花划破夜空,连御书房都被照亮了。
齐王心头一跳,有些失态地站起身,他不知道,这烟花是自己的人燃放的,还是连才派人点燃的。
看着那缤纷璀璨美丽,交叠着空中绽放凋零,齐王却看得惊心动魄。
这一刻,君瑟会按时赴约吗?这将是她的死亡之约。君瑟,既然你做了我的卒子,就不要怪我无情。
卒子是没有回头路的。
不过,你也不算遗憾,此次进宫,以你的个性,一定不会束手待毙。那么,就尽你的能力,多多杀人,杀死一个,便是你赚了的。
在他心里转着这些念头的时候,皇帝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人俱都沉默着,看向外面的夜空。
此时,夜空里盛放的烟花已经凋零殆尽,看着沉寂而黑暗的夜色,两个人似乎都在竭力倾听着外面可否有厮杀之声。
但,黑夜茫茫,却是万籁俱静。
“齐王殿下,该不会是你做了一个噩梦吧?”皇帝转脸看着姬子都,半是打趣地说道,“这么安静的夜晚,怎么都不像是杀机四伏的危险时刻呢!”
姬子都转头,做了一揖道:“皇兄,我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
说话间,一缕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将厚重的帷幔吹得飘飞起来,昏暗的光线之下,姬子都隐隐看见了身穿铠甲的侍卫,让他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偏在此时,书房门口传来一名小太监的声音,道:“皇上,镇国公已经跟飞鹰门的人,交手了。遭遇顽强抵抗,幸好大内侍卫过去支援了。”
皇帝闻言,龙行虎步走了过去,打开屋门,道:“皇后跟贵妃娘娘可还安好?”
小太监慌忙跪地,禀道:“皇后娘娘已经被送往泰宁宫,太后那里了。贵妃娘娘也已经派人去接了!”
“嗯!”皇帝点点头,转身回到桌案前坐下,一拳砸在书案之上,道:“想不到,君瑟还真是生了一副狼子野心!”
说着,他对连才道:“吩咐下去,一定要活捉君瑟,朕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生了一副什么心肝!”
连才答应了一声:“喏!”,去宫门外吩咐小太监去传旨。
齐王来到皇帝的身边,躬身问道:“皇兄,不然让臣弟出去看看,或许也可以帮帮忙呢!”
皇上看了姬子都一眼,突然笑起来道:“算了,几个鼠辈,何劳王弟出手。来,我们接着下棋,一边等着好消息吧!”
齐王坐下来,心里却如百爪挠心,辛苦至极。他知道,自己的这位皇兄向来猜忌心极强,今日之事,自己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他不会依然怀疑自己吧?
现在,他将自己留下来,莫非是想等着一会收网的时候,将自己一网打尽。
想着,心里不觉一阵嘀咕:不论怎么样,这件事都是玄召那个秃驴坏了自己的大事!此刻,若想保全自己,唯有圣母皇太后了吧。
想到此,他不觉开口道:“皇兄,这个时刻,臣弟觉得应该去泰宁宫,看看母后他老人家是否受到惊吓?”
皇帝思忖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道:“也对,这些小太监们也不会办事,这半夜三更的将皇后送到母后那里,老太太一定会知道事情原委的。还是王弟想的周到,好,我们就过去看看母后吧!”
说着,吩咐连才准备车辇。
下一刻,兄弟二人便已经行进在去往泰宁宫的路上了。直到这时,二人才听到西南角传来了阵阵的厮杀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