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在教坊中的时候,云歌就跟着她了。直到赵飞燕进宫,成为贵妃娘娘,云歌一直都是不离左右地伺候着她,因而很贴心。
“皇上,在书房里干什么呢?”贵妃没有理会云歌的话,直接问道。
云歌有些意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道:“娘娘,你怎么知道,奴婢派了人……”
贵妃娘娘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道:“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当然是知道本宫的心意的了。”
云歌的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便也不再隐瞒,轻声道:“娘娘,刚才我让印儿去书房听了听,她回来告诉我说,那位君瑟尊主,今天遇刺了!”
赵飞燕心头一抖,讶异地回头看着云歌,问了一句废话:“真的?”
云歌肯定地点点头,道:“嗯,听说还伤得不轻。皇上亲自去看了,说是很震怒,回来本是想到咱们这儿来得,但终究难消心头之怒,便转回去连夜召见了齐王殿下了呢?听印儿说,皇上要齐王严查凶手呢!”
贵妃娘娘回过头,静静地坐在那里,任凭云歌把自己的一头墨玉似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让那一张白玉雕刻一般细腻俊美的脸儿,越发地风情动人。
可是,她的心里那一抹醋意,早已被涌动着疑云所淹没。
在大周朝,虽然人们都不说不提,但妇孺皆知,君瑟不但是当朝四大美人之一,更重要的是,君瑟还是皇帝的女人。
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居然敢刺杀皇帝的女人。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
不过,细细一想也不奇怪。这么多年来,就算自己身居皇宫大内,也听见了许多关于君瑟的那些“业绩”。
她还记得,在教坊的那些日子,飞燕就能隐隐感觉到君瑟漂亮的皮囊下,隐藏着一颗深沉、充满城府的心灵。
而且,君瑟即使满面笑容、风情万种地待在你身边的时候,依然能够感受到她想要掌控一切的强烈欲望。而这也正是吸引她的地方,因为赵飞燕自认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进宫以后,她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了比君瑟遥遥不可及的发展优势了。可是,没多久,她便知道自己低估了了君瑟的能力。
如今,听到君瑟遇刺的消息,她不但没有感到快意,反而觉得君瑟已经成为一个越来越可怕的人了。
一个柔弱的女子,究竟做了什么事,能让人必要杀之而后快?
柔弱女子?贵妃娘娘想到这个四个字,殷红的唇角,不觉自嘲般地勾了起来。
这几年,她即使身处深宫,依然耳闻目睹了许多有关君瑟做出的种种杀戮之事。君瑟可不是一个弱女子,她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思绪至此,贵妃娘娘不觉又想到了遭遇灭门之祸的梁府,而最让她恻然的便是那个她曾经见过的、有着干净如清泉一样眸子的小姑娘。
君瑟把那个无辜的孩子怎么样了呢?
无论如何,我都要紧紧抓住皇帝的心,决不能让君瑟进入皇宫,那样的话,只怕我的长安,也不能长长安安的。
贵妃娘娘发誓一般在心里思谋着。
此刻,洛曦正在练功房里练习蹲马步呢。
下午的时候,洛曦跟着公孙九学弹琵琶,还唱了几首新曲子。结束教学活动之后,君瑟就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学习任务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看到小翠在等她,不觉微微有些奇怪。
出了门,正要去后花园里找她,却见小翠从楼上咚咚咚地跑下来,看见了她,小小的身形一下子站住,手扶着楼梯的栏杆上,看着她小声道:“正要找你呢。告诉你一声,我家花魁娘子那位客人今天不在,我得在花魁娘子的身边伺候着,不能跟你玩了哦!”
说着,就要转身。
“哎,怎么回事啊?”洛曦同样用低低的声音问道。
洛曦听小翠说过,每天晌午用过午饭之后,她们的花魁娘子赛貂蝉,都会接待一位神秘客人,直到黄昏才会离开。而这段时间,小翠就可以自由行动。
这在洛曦的印象中,已经是一件习惯成自然的事。现在,突然改变了,让她很不习惯,也很好奇。
小翠轻快地跑下楼来,来到洛曦的身边,很八卦地说道:“我家花魁娘子说,好像是君瑟尊主交代了那位客人,去做什么事情,所以不能来了。”
洛曦“哦”了一声,禁不住沉思地皱起了眉尖。
“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伺候着!”小翠说完,不等洛曦答应,人便已经重新跑上楼梯。
洛曦若有所思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床上坐下来,脑子里还在想着小翠的话。赛貂蝉每日都要接待的那位客人,竟然是君瑟的人?
魁香楼的姑娘们可都是君瑟的摇钱树,而她的属下却能够常年包下一位花魁娘子,他哪里弄来的那么多钱?
就算有钱,作为君瑟的属下可以那么清闲吗?如果不是飞鹰门的人,他又是何人?为什么会听命于君瑟?
这些念头,像一条条小蛇,在洛曦的脑海里蜿蜒蠕动,令她有些烦躁。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君瑟残留的记忆中,那段被换掉记忆的痛苦经历,还有那次因为自己一次小小的偷懒行为,而受到的无情惩罚,让洛曦感觉到君瑟这个女人的可怕。
她才有了要好好学艺,有了本事,就带着李嬷嬷和小翠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想法。因而,她对于君瑟的一切,都很想知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今天,她亲眼目睹君瑟被刺,心里的那个想法更加坚定。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这个问题都不得要领,不觉转身推门出去。
她要去找李嬷嬷,问问她是否知道花魁娘子那位神秘客人的的事。
出了门,下楼梯的的拐角地方,同样有个小门,那里是通往厨房跟洗衣房的必经之地。这些日子,洛曦对魁香楼的各个地方,逐渐熟悉起来。
尤其是李嬷嬷劳作干活的地方,她每天结束可也之后,就会过来找她,所以这些地方,她尤其熟悉熟悉了。
洛曦悄悄拉开了门,轻车熟路地向厨房跑去,没有看到李嬷嬷的身影,她便又转头,向洗衣房的方向跑去,刚跑了没几步,顶头遇见了李嬷嬷,正匆匆走来。
“嬷嬷——”洛曦叫着,轻快地跑过去道:“我正要去找你呢!”
“是啊,我也要找你呢?”嬷嬷摸了摸她梳着小辫子、别着蝴蝶结的小脑袋,慈爱地说。
“啊——”洛曦有些奇怪,道:“嬷嬷,您找我什么事啊?”
“你先说,找嬷嬷有什么事吗?”
“哦!”洛曦顿了一下,四处看了一眼,忽然拽着嬷嬷说:“您蹲下来,我给你说!”
嬷嬷蹲下身,洛曦凑到嬷嬷的耳朵上,悄悄地将自己心里的疑问,告诉了嬷嬷。
嬷嬷摇头,小声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影影绰绰地听说,花魁娘子的那位客人,好像是什么门派的门主。不过,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洛曦嘻嘻地笑起来,道:“呵呵,好奇,觉得挺好玩的。”
嬷嬷看着那张粉妆玉琢的小脸,眼里都是疼爱之色,嘴上却是用了带点嗔责的口吻说道:“嗯,不要去打听这些事,那位尊主心狠手辣,不要惹祸上身!”
说到后来,嬷嬷的嗓音放得极低极低,一边四处撒眸着,生怕被人听到。
洛曦搂住嬷嬷的脖子,道:“嬷嬷,我知道了!”说完,灵透的大眼睛,秋波流转,问道:“嬷嬷,您找我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