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自从那个魁香楼开张后,便成了朝廷中大小官员的流连之地了。而皇帝诛杀封疆大吏,自毁长城的做法,也让张子敏心灰意冷,更痛心自己的伯乐,曾寂老师的身亡,再也无心政事,每日只在家里与杳娘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给妻子描眉理云鬓,耽于闺房之乐,为同僚所不齿,他自己却是甘之如饴。但是,对于那些冷嘲和热讽,他自顾我行我素。但府衙里出了事情,他都是装傻充愣,能躲就躲。以至于得了一个“张泥鳅”的绰号。
这一天,张子敏正在闺房中,与杳娘玩一种名叫九连环的游戏。却见一位捕头,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秉道:“大人,不好了,出人命了!”
张子敏正在用心拆解着手上的铁环,听了这话,微微皱眉道:“人命,人命,人命贱如草。林捕头,你带几个人,去处理一下算了!”
“大人,此次的人命案子可是非同小可啊!”林捕头喘息着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道。
张子敏见他的语气很严肃,不觉放下铁环,回头看着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皇子殿下与赵王的世子殿下,同行去魁香楼玩,也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张子敏的浓眉皱缩到一起,黑脸沉了沉道:“这个魁香楼还真是祸国殃民啊,连没干毛的小崽子,都知道去那里鬼混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位皇子殿下就把世子殿下给打死了!”那位林捕头又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张子敏脑子里思索着,他知道皇子姬勇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而那位世子殿下要比他大上好几岁呢,怎么就会被一位小孩子给打死了?这也太窝囊了吧?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去关心这个问题,现在死者是皇帝的侄子,凶手是皇帝的儿子,这件事,他这个小小的京兆尹可不能插手,只能是皇帝陛下自己来解决了。
想着,他才微微展眉道:“林捕头,不管怎么说,先让衙役们将一干人犯拘了来,再……”话还没说完呢,他忽然两眼翻白,整个人咕咚一下,就倒了下去。
“官人——”杳娘害怕地大声叫道。
“大人——”林捕头也不知所措地喊道。
可这位张子敏大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
“林捕头,快去请太医啊!”杳娘倒是反应了过来,吩咐道。
林捕头答应一声,慌忙跑出去。
张子敏这才翻身坐起,深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我的天哪,这装病也这么难过?”
“官人!”杳娘叫了一声,道:“你,你没事啊?”
张子敏点点头,道:“这件案子,不论谁对谁错,都不是我这个小小的京兆尹能够判定的!”他抱了抱拳道:“还是让皇帝陛下自己去裁决吧!”
杳娘理解了丈夫的用意,不觉微微笑起来道:“官人,你越来越狡猾了!”
张子敏的一张黑脸显得有些沉重,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啊,君子要知时而动,这个时刻,要懂得明哲保身才对。只可惜恩师曾寂大人,白白牺牲了性命!”
说着,门口突然传来闹嚷嚷的声音。
张子敏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躺下,继续装死。
杳娘心里有底,觉得既然要演戏,就该演得逼真一点,含着两眶泪水,猛地拉开门,道:“林捕头,太医请到了吗?”
然而,门口站着的人,并不是林捕头,而是一位十八九岁的俊朗少年,身边还跟着两位哭哭啼啼的小太监,不觉故作惊讶地问:“你们是……”
“哦,在下叶白,是魁香楼的管事,那个今天魁香楼出了人命案子了,想请大人前去勘察呢!”
杳娘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及至听到后面说要请大人前去勘验现场,杳娘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道:“我家官人病了,到现在还不省人事呢!”说着,拿出手帕,捂住自己的脸,伤心地啜泣不已。
“病了?”叶白大为诧异,刚才林捕头在大堂,还对他说,要进去禀报大人,并没有提京兆尹生病的事啊。
他是因为在大堂等了很久,也不见大人出来。而两个小太监又一个劲儿地啼哭,让他心烦,才冒昧进来的。
“是啊,就在刚才,突然就晕迷了,真是吓死人了!”杳娘呜呜咽咽哭得梨花带雨,张子敏听着,心里却在暗笑,连连赞叹自家夫人演技过人。
叶白却是伸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见那位大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全然如死人一般。不觉心头冷笑,这位“张泥鳅”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正在迟疑,林捕头带着太医回来了。
杳娘借口说,太医要给官人诊病,不宜过于喧哗,关上了房门。
过了好长时间,房门才打开,叶白赶紧询问京兆尹大人的病情,那位太医只是连连摇头道:“哎,大人是心火太盛,导致气息逆转,雍堵血脉,老夫给开了散瘀舒气的药物,先吃一副,看看如何吧。”
叶白一听,心里有些烦躁,这死人现在还躺在魁香楼呢,他却在这里装死,摆明了是不想管这件案子了。
心里有怨气,可脸上还带着温和斯文的笑意,对杳娘微微一抱拳道:“既是大人身体抱恙,那叶白就先行告辞了。”
杳娘泪眼模糊地连连点头。
叶白回到魁香楼,将张子敏的事禀报与她,锦瑟忍不住一拍桌案,有些恼怒地骂道:“这条溜滑的泥鳅,倒是挺会装啊!”
说完,她的一张花容,浮现出一抹淡然的冷笑,道:“好,既然他不想趟这趟浑水,我们来管,正好借此事来做一篇好文章。”
说着,对叶白吩咐道:“你去求见齐王殿下,把魁香楼的事,实话实说就好!”
叶白点头,正要转身出门,锦瑟却又喊住了他,道:“对了,那两位世子殿下的小太监,让他们回宫吧,你就说京兆尹不肯接他们主子的案子,让他们去宫里找皇帝吧!”
叶白答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君瑟却叫住了他,道:“嗯,找一位可靠的木头人,让他马上去赵地,将世子殿下的事,告诉赵王!”说着,她凑到叶白的身边,小声道:“这件事一定要悄悄地做,你知我知他知就好,不要再让第四个人知道,回来之后,便立刻解决他。”
“叶白明白!”叶白答应一声,双手交叠在一起,恭敬行礼之后,便快速走出们去。
齐王殿下的书房里,上一次君瑟来他府中与他幽会,那位撞门而入,通报说:连才大总管来了的那位美少年,此刻就站在他的身边,轻轻为他研磨。
姬子都正在纸上写着什么。突然,他停下笔,伸手握住了那少年研磨的一双手。那双手洁白如玉,根根手指都如葱管一般细腻修长。
少年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唇红齿白的一张小脸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聪慧慧黠的光波,曼声道:“王爷,您又分神了,抄写这《金刚经》可是要诚心诚意的,才有用呢!”
“嗯,我知道!”齐王的眼睛眯细了,带着缠绵诱惑的光芒道:“本王诚心诚意抄写经卷,只愿佛祖保佑我的美人们,青春永驻,貌美如花!”
少年嘻嘻笑起来,露出规整细密的白牙齿,闪烁着莹润的光泽,越发显得楚楚可爱。
齐王将那只娇小漂亮的手,送到自己的唇边,脉脉亲吻着道:“雨墨,你怎么可以生得这么好看呢?本王都被你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