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清风徐来的美好夜晚,洛曦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鹰嘴崖上,想着渺无希望的修炼,不觉又想起了自己飘零的身世,有些自怜自艾,悄然落下了眼泪。
突然,有人在拍她的肩膀,一边说:“哎,小丫头,你在这儿干嘛呢?哟,怎么还哭了!”
洛曦下意识地抹了一下眼睛,扭头便看见了锦夏,她端着一只大木盆,木盆里装着师兄们穿脏的衣服。
洛曦知道,锦夏姑姑每天就是做饭,洗衣服,这些都是她去师兄们的房间收回来的,明天一早就会去洗的。
锦夏坐到了她的身边,跟她一起看着青碧的夜空,声音欢快而清脆,道:“小丫头,我听师姐都说过了,你们三这些日子修炼得很辛苦,你是不是怕了?”
在剑阁,除了嬷嬷,就只有锦夏姑姑,叫她小丫头了。
洛曦点点头,道:“我不是怕,就是觉得炼了这么多日子,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却一点成绩都没有,真的让人很泄气呢。”
锦夏笑起来了,笑声就像被风吹动的银铃,很好听。笑过之后,她说:“你呀,看不出来,还是个急性子。”
洛曦微微红了脸。锦夏却看着她问道:“小丫头,你知道,在咱们剑阁修炼的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吗?”
“成仙啊!”洛曦脱口答道。这个,在他们初入剑阁的时候,杨来真爷爷就跟他们说过了。
“对呀!”锦夏眉眼里荡漾着弯弯的笑意,说道:“不过,成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要脱胎换骨的。所以,你急不得,得一步一步踏实地实现,这么点小挫折算什么呀!”
她手摩挲着洛曦那梳着双髻小脑袋,道:“喏,锦夏姑姑是个资质平庸的人,每天忙完了杂事之后,还要坚持修炼呢,何况你这天赋异禀的人,又何惧考验呢!”
“姑姑,你说我们真的能够修炼成仙?”洛曦有些半信半疑,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在夜色中分外明澈。
“当然了!”锦夏肯定地说。“不然,我们来个约定吧!咱们一起努力,将来一起成仙,羽化飞升可好?”
“嗯,好!”洛曦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锦夏却没有跟她拉钩,而是抬手帮她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笑嘻嘻地说:“嗯,小丫头,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现在想起这段往事,洛曦觉得或是锦夏姑姑早已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不会跟自己拉钩的吧。
不过,她的眼泪,让铁良悲伤的情绪更加浓烈,抱着锦夏的身体微微摇晃起来,成峤抢上一步,将他扶住,一边道:“铁良兄弟,不如让嗣源他们把锦夏带回去吧。”
“不,谁都不许碰我的娘子!”铁良红着眼睛说道,一边踉跄着脚步,固执地向前跌跌撞撞走去。
曽嗣源他们用一张木板床,抬着浑身浴血的秦林慢慢跟随着走过来。
“秦林师叔!”洛曦一下子跪了下去,趴在秦林的身边,泪落如雨,道:“师叔,是洛曦不好,是洛曦连累了您!”
秦林微微张开眼睛,看着洛曦道:“洛曦别这么说啊,匡扶正义,正是我辈的责任啊。秦林今日可算是死得其所了。”
“师叔,您不会死的,我要将我体内的能量全部度给您!”洛曦说着,便站起身,做出手捧莲花状,就要把自己体内丰沛的能量气息,度给秦林。
“不要——”秦林大叫一声,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嘴角便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成峤走过来,一下子按住了洛曦的百会穴,沉声道:“洛曦,你冷静点!”
洛曦感觉自己体内涌动的能量波一下子变得滞涩起来,她转头,用一双泪光泫然的大眼睛,看着成峤,道:“成将军,你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救秦林师叔。”
“门主!”秦林又大叫了一声。这一声,却让洛曦一愣。门主,多么熟悉而又陌生。那顷刻间,洛曦忽然想到了师父淳于安,想到了他对自己的嘱托。
她再次跪了下去,看着浑身血迹的秦林,哭着道:“师叔,您才是幽冥门派的掌门人啊,所以您要好好活着。”
秦林微微喘息着闭上了眼睛,少顷才重新睁开眼睛,说道:“洛曦,师叔真的没救了。刚才那个灰袍怪,将我的五脏六腑都击碎了,就算吸纳再多的能量,也于事无补了。所以呢,以后幽冥门派就要靠你去发扬光大了。”
“师叔,不可以,我做不到。所以,您一定不能离开我。”洛曦拼命摇头,眼泪横飞。
秦林伸出手,将洛曦额前的一缕乱发,帮她掠到脑后,唇角有了一抹淡淡的疼惜的笑意,说道:“你可以的。”说着,他一脸正色地看着洛曦道:“师叔还有件事想求求你,你可答应?”
洛曦眼泪汪汪看着秦林,哽咽地说:“师叔您说,我一定答应您!”
秦林再次闭上了眼睛,喘息地说道:“洛曦,我死之后,若是你方便的话,就把我这一把枯骨,埋到赛貂蝉的身边,可以吗?”
“师叔——”洛曦叫了一声,秦林染血的唇角噙着笑意,虚弱地说道:“你这样,师叔就当你是答应我了。”
洛曦抬起袍袖,使劲抹着自己的眼睛。今天的眼泪也不知是怎么了,似乎特别多,怎么都流淌不完。
可是,她超级不喜欢流眼泪,不喜欢哭,因为眼泪总是会模糊她的眼睛,让她无法看清楚锦夏姑姑和秦林师叔的模样了。
一直沉默站在她旁边的周俊,看着洛曦无助的哭泣落泪,心中疼惜不已。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拉起了洛曦,轻声道:“洛曦,你别这样,让姑姑跟师叔都走得不安心!”
趁此机会,曽嗣源赶紧给罗浩年、陈远使眼色,两人赶紧抬着秦林,继续向云水镇赶去。
洛曦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将她体内的所有能量都偷走了,一下子跌坐在沙地之上,痛苦地喃喃呼唤着:“师叔——姑姑——”
周俊用力将她拉起来,轻声道:“洛曦,你别哭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洛曦泪眼茫然地看着周俊,道:“周俊,你说,师叔跟姑姑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脆弱?我身体里蕴藏着丰沛的能量,为什么就救不了他们?”
“因为他们还都凡人,不像你我,都是被杨爷爷给给换过骨血,早已脱胎换骨了。今天,就算皇上来了此地,只怕也会凶多吉少呢。”
洛曦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心里却被周俊的话,惊得如梦方醒。是的,现在的姬勇虽然贵为大周的天子,可他的身体还是凡人的躯体,是经不起那些妖孽的袭击的。
只要一个小小的疏忽,姬勇就会像秦林师叔跟锦夏姑姑一样,瞬间就会被熄灭生命的火焰。
这个念头,让她忘记了悲伤,一把拉住周俊,道:“我们要快点赶回去!”说完,两人便一起腾空跃起,向前面的成峤他们赶去。
那时候,洛曦心里已经在想着,不能再拖延了,她要用自己的修为尽快唤醒姬勇前世的记忆,以自己的能量度化姬勇,让他脱胎换骨,才能实现他修为质的飞跃。
只是,洛曦不知道,此刻行宫里的姬勇,正在大发脾气。
原因就是陆续回来的将士,都带给他一个很不安的消息:洛曦不见了。
姬勇初一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及至一个夜晚过去,天亮了,又一个夜晚过去,天又亮了,还是没有洛曦跟周俊巅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