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帮你。”华少枫笑了,笑容发苦。
“京城,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红梅了。我很喜欢,很喜欢。”声音里压抑着太多的情感,偏偏是无处安放的情感,让人听了心里发酸。
梅青黛面皮僵硬,少年人满腔溢出来的情感,又酸又苦,让她无言以对。
最终只能出口一句,“多谢。”
华少枫来去如风,拿走了一张香方,治疗他严重的失眠之症。怀里揣着一张名单,要让名单上的人在世人的眼前消失,改头换面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些都不难办到,可是为什么?
这些人的姓氏让他意外又惊喜,初见的直觉越发明显,她,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一个人,也许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一群老弱妇孺到底能有什么用,他想不明白。
媛嫔在御花园走动的时候,忽发疾病腹痛难忍,等御医到了,已见落红,腹中胎儿没有保住。
捂着肚子的媛嫔一把将宫女端上来的药碗摔的粉碎,歇斯底里的喊道:“去传香师,只有她能救我,快去,快去……”
胎儿平安的时候倒没记得这么清楚,胎儿没了,她倒是想起来人家的规矩了。
梅青黛看到宫里来人,只有一句话,“不守我的规矩,便不用再请我,请回吧。”
“你敢抗旨?”来传旨的太监气势汹汹,大有你不去,就绑了你去的准备。
国公府的二夫人听了消息赶来,赶紧上前塞了一个鼓鼓的封赏,生怕事情闹僵。
虽然收了封赏,但传旨的太监仍不肯离去,执意要带木犀入宫。
“媛嫔娘娘好大的威风,既然如此,我就进宫领教领教。”梅青黛什么都没带,上了宫中接人的小青轿。
悦儿赶紧一把抓住在边上愣神的二夫人,“您快进宫求太后娘娘。”
二夫人点点头,赶紧回国公府向国公爷求救。
国公爷双手背负,“媛嫔如今恩宠不减,香师若能帮她调理好身子再次受孕,有何不好。”
二夫人又气又急,却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插不上话,二爷的手藏在袖子里,轻轻捏了自己妻子的手心一把。
上前开口道:“父亲,香师此人虽是女子,却是少有的一言九鼎,此事还望三思。”
“父亲,杨家好容易能出一个宠妃,为了一个医女得罪媛嫔,是为不智。”杨风眼带不虞之色,就差骂自己的弟弟糊涂了。
“先看看再说吧。”国公爷发了话,二夫人急的正要开口,却被自家老爷一把拉住。
回去的路上,二夫人跳脚道:“这可怎么办。”她身份不够递牌子进宫,此时就是急的跳脚也只能干看着。
二爷一脸失望,“说到底,父亲没有将她看在眼里,仍拿她的神通当小技来看。”
能够医治医圣都不治的病,能够医治医圣都束手无策的后宫无子的诅咒。看似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哪一回没按自己的心意行事,给她没脸的人,哪一回不是灰头土脸。
为什么只单单看人家柔弱的外表,就认定了人家好欺负呢。
二爷和妻子对视一眼,忽然二夫人就甩开他的手,“既然咱们府里的人不帮她,自有帮她的人。”
“你这是上哪儿去?”二爷连连追问,可二夫人还是强硬的上了马车,理都没理杨季的阻拦。
梅青黛进了媛嫔的宫中,一路的太监宫女人数不少,却鸦雀无声。媛嫔云髻高耸,赤金拉丝镶红宝石的凤簪,口衔珍珠流苏,手腕轻抬,淌着碧色的翡翠镯子轻轻摇动。
她慢慢跪下,“民女见过媛嫔娘娘。”
“免礼。”见她跪实了,媛嫔才启口吐出两个字来。
“香师,烦请留在宫中为本宫调理身体,若能再次怀上龙胎,必有厚报。”杨家不过是商户,发家又晚,这些杨家女,哪怕已经过了不短时间的好日子,说话仍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梅青黛冷笑,“想必媛嫔娘娘是忘了民女的规矩。”
哪怕身在禁宫,哪怕孤身一人,哪怕面对的是和自己身份千差地别的贵人。她也丝毫没有低头,她的背脊挺的笔直,她的眼直视,她的唇角微挑,一身凛然不惧。
媛嫔气的胸口发闷,当她只是杨家女时,挤在二十多个姐妹当中,象挑牲口一样被她挑出来。说是给他们调理身子,其实只是接受她的号令罢了。
今时今日,地位翻转,她已经是后宫主位,而她仍然只是一介民女。可她仍然没有半点敬意,这算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自己随口一个命令就能将她仗毙吗?
“大胆,皇权面前,也轮得到你说规矩。现在的规矩是,娘娘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有那么多的话,没规矩。来人,先掌嘴。”媛嫔身边的掌礼姑姑已然高声喊了起来。
喊的媛嫔浑身爽畅,就差没有拍巴掌了。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看她还敢不敢放肆,绷着脸拿出贵人不动如山的范儿加了一句,“别打死了,留她一条命,本宫还有用。”
“娘娘慈悲,还不谢恩。”掌礼姑姑福身,还没起身,就听得外头小太监高声宣道:“皇贵妃宣木香师去婉平宫觐见。”
待人进来,连静嫔都不得不站起来,来人正是皇贵妃跟前得用的崔姑姑,一时情急道:“贵妃娘娘怎么会宣她觐见。”
崔姑姑规规矩矩行了礼,语调平缓,一板一眼道:“媛嫔的意思是说,贵妃娘娘还需要解释理由?”
“臣,臣妾不敢。”媛嫔牙关一咬,目光盈盈已有湿意。入宫这些时日,就是皇后都高看她一筹,同她说话细声细气,还从未被一个奴婢这般抢白过。一口气堵在心里,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皇上大哭一场。
偏木犀还要火上浇油,“媛嫔娘娘赐了掌嘴,是现在领,还是覆了贵妃之命再领。”
会心一击,媛嫔的心好痛,“哇”的一声俯上榻,大哭了起来。
掌礼姑姑尴尬无比,在崔姑姑冷冷的眼神之下,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香师还是先去贵妃娘娘宫中吧,想来媛嫔娘娘是不会介意的。”崔姑姑极是恭敬的请道。
“如此也好。”没等到太后的人,却等到了贵妃的人,其实,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