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体仿佛正在因为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而紧紧额将自己的身体弓起来,整个人甚至在微微的颤抖,即便如此却听不见一声男人的呻吟。
外衣已经被脱下,随意搭在了床头近旁的一个架子上,身上此刻只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宽松中衣,不是炎热的季节,后背却早已印出明显的汗渍,将原本宽松的大衣紧紧贴在身上。
很明显这是因为极度的疼痛而一并迸发出的冷汗。
大约是听到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声,他的身子这才动了动,艰难地略微伸展开来,然后慢慢转身。
木犀看清了此人的相貌,与之眉眼重叠。
一张硬挺的脸庞,但是因为疼痛,此刻早就是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雅黑双眉紧蹙,微弱的烛火映照出他额头上的大片水珠,一滴汗因了他此时的转头动作,沿着额角飞快滴落眼里。
木犀知晓,这个人此刻正在遭受着来自身体上的极大折磨,这种折磨让他显得格外狼狈不堪,但是当他的双眸睁开时,眼神中倒是镊射出与生俱来的深邃与明亮,还能轻而易举的俘获她人的目光,甚至可以忽略掉他的狼狈与不堪。
“香师,快来看看。”
大汉见男人已经面无人色了,比自己离开时还要难看,一个箭步奔至榻前,一把扶住,回头想怒却要强忍着面对木犀。
男子的目光随着大汉的说话声落到木犀的身上,随即收回,低声道,“瀚宇,我这不过是老毛病而已,扛过去那便是可以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或许是因为疼痛的缘故,略微的带了一些颤抖,话还未说完,倒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将眸子紧闭。
不知为何,木犀竟鬼使神差的上前,开口问道,“你可是身体关节疼痛难忍?
这话一出,那年轻的男子突然睁开了双眸,略带质疑的看向木犀,显然对于她的问题肯定不少。
这也让木犀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而木犀之所以看出来,其实倒也不难,毕竟行医之人都有一双阴狠毒辣的眼睛,对于任何事物都是善于关注的。
男子的一双手,手指修长,左手拇指上套了个玉质指环,上面到刻着有些复杂的花纹,同时刻着精致的梵文,色黑如墨,光洁典雅,一眼扫过那便是赫赫有名的无价之宝。但是吸引木犀的并不是此物,相对而言的便是那指环之下的指关节。
一双原本应该十分好看的手,被变形的关节破坏掉所有的美感,指部中间指节更是向塘明显外扩,一双手因为要缓解身上的疼痛,却不得不捏成拳头,试图缓解全身的不适。
一双拳头时而松开,时而握紧,来来回回循环,到是可以听见骨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的轻微咯吱声。
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木犀的询问。
被叫做瀚宇的大汉见状,面色倒是兴奋不已,“正是,正是,香师高明,还望香师看看是否有缓解的症状。”显然木犀说出症状后,大汉对她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木犀上前拾起男人的手腕,对于民间所谓的大家闺秀不可轻碰男子之身,这样的理念早就抛之脑后,男人诧异,想要缩回手,终是忍住。
触手时,木犀能感受的到来自男子身上的冰气,捋高衣袖,将男子的关节暴露在烛光之下,这样便可方便她的观看,端详片刻后,木犀用手在男人的关节之上不停的嗯压,每经过一处,便能听到男子发出尖锐的吼叫。
显然这样用力,远比什么都不做来的猛烈的多,男子眉间不停的抽搐,即便如此,却依旧隐忍。
查了许久,木犀脑中倒是知晓原因为何,只是诧异不已,小小年纪,身体竟是这般残破不堪,想必是经历过太多事情,当然旁人的事,她不想参与,更不想询问。
擅用香料治病这是大家广为人知的,却不知木犀擅长的更为广,“我施针之事,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不准人多嘴。”没错,木犀这便是警告,倘若不从,休怪木犀不下手。
男子点了点头,倒是对木犀肯定。
“哪里最疼?”询问道。
“膝盖。”男人如实回答,此时的瀚宇早就在门外候着。
男子双眸继续紧闭,几乎是咬着牙将这两个字从口中迸出,发病时,便如同万蚁齐齐咬噬一般,这番疼痛恨不得让他将自己的膝盖剜除。
木犀将男人的双腿放直垫高,将裤腿挽至大腿之处,将怀中珍藏的银针拿出,开始寻着记忆一一找出男人的穴位,行深刺透刺,约莫半刻中后,明显的气。
见男子原本紧绷的腿部肌肉开始放松,知道这施针对男子起了功效,便停止在穴位上继续行刺。
“一会我会为你写个方子,小女子擅用香料,只是此物倒是你信便有,不信便无之方,不知驿丞是否真有告知,在此我还是要解释一番,如今你用了我木犀的方,日后切勿使用古家人的方,若有差池,切勿找我。”
一字一顿,木犀将利与弊都与男子说清,同时留下方子,至于木犀为何会救下此人,心中倒是有个声音不停的告知她,此人日后必有大用。
当然主要的还是男子顺了木犀的眼,即便他的手下有些鄙夷,但是丝毫不妨碍。
门外的众人见里屋没了吼叫,推开门进来。
木犀早已收下银针。
男人的脸色也恢复了许多,不在那般苍白,微微透出点血色,他的视线停留在木犀的面上,微微一笑,“多谢郎中所救。”
“我并未郎中,不过香师一个,不足挂齿,只是先生之病,倒也不难治愈,我给的方子,你磨成粉末制成香薰,每日午时熏上半个时辰方可。”
木犀解释时,其他人一并在场,原本此病便是被人判定为不治之症,如今听人说有了治愈的办法,最先高兴的还是寻她的大汉。
“此话当真?”原本香料看似并无大作用,在经此女子这番说道,心中多是疑虑不已,如同刚见木犀是女流之辈一般。
男子有些吃力的拿起方子,“去吧。”此话一出,便证明他已经信了木犀。
“不知香师出师何处?”男子有些好奇的询问,因他而知,之前而来的医师便是赫赫有名之人,殊不知这女子更为高明。
“若有机会,或许再见。”木犀不想多解释什么,她的香坊在此,若想有心而知,定然打探,更何况木犀早已断然,此人并非本国之人,倒也像是他国的重要之人,至于是谁,倒也不难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