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父皇,儿臣知晓妹妹慕岚书法极佳,就连夫子都是甚喜妹妹的书笔,不如让妹妹展露一手。”这话从华慕青的嘴中说出,倒是毫无违和感。
一场法宴,硬生生变成了千金小姐跃跃欲试,崭露头角的擂台。
被点到名字的华慕岚有些羞涩的低下额头,临出殿时,母后便让她低调一些,千万不要抢出风头,眼下看来,她那所谓的皇姐是千真万确看不得她好,自己想要崭露头角也罢,非要拽上个人拉下水。
慌乱中看向台上的母后,与自己对视时,眼里透露出些许的担忧。
“岚儿,她向来胆怯,又是在这番场景之下,依臣妾来看,还是不要扫了太后的雅兴,还有各位大臣的眼为妙。”韩婕妤向来低调不已,即便身边的公主被自己教化的极好,却不想让她过于出风头。
宫中不及宫外,她的身后既没有强大的后盾,身前皇上并不会因为她的张扬而得罪其他妃子身后的后盾,所以为了保命也好,为了太平也罢,她向来不想将自己的孩儿推上刀尖浪口。
小孩子的心思,自然便是不想被她人比下去,即便母后出面,华慕岚还是有些失望,继而附和道,“孩儿愚笨,手上之计难等大雅之堂,还是不要给父皇丢了脸面。”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让人欣喜,既不得罪皇上,也不开罪其他臣子。
华慕青见状,“妹妹哪里的话,父皇,妹妹这是谦虚了。”
对于华慕青的话,华少卿只是听进多少,便出了多少,对于韩婕妤的岚儿,心中倒是犯不上厌烦,尤其乖巧的模样,心中倒是多出了喜爱。
“也罢,什么愚笨不愚笨,今日也算是为寡人的母后好生解除终日积累的愁闷,岚儿,若是博得太后的喜爱,寡人定会好生的奖赏。”这话多了些宠溺,听在华慕青的耳里倒是有些扎耳。
韩婕妤见状,此番也是推脱不掉,眼神示意岚儿,莫要出风头。
“岚儿没有什么大家之作,手眼愚笨,望不要介意,污了大家的眼。既然姐姐说妹妹擅长书法,便献上一画,同时也预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手中的狼毫似有生命一般,洋洋洒洒,姿势灵动,所及之处便是墨香扑鼻,雲色纷纷,华慕岚紧闭双眸,站的笔直,虽不抬眼,却能看透面前的一切,自然而然的散发出聪慧的气息。
笑意浅浅,却又姿态凌然,提笔作画间透露出非凡的气度,这是一个人无法隐藏住的气焰,显然华慕岚提笔便已经受不住暗藏的锋芒。
闭眼间鼻尖下墨香萦绕缠绵,华慕岚手一甩,手中的狼毫再次沾满墨汁,向着空白的部分笔走龙蛇,原本小巧的身子,因为肆意挥墨的关系,倒也是惹人忍俊不禁。
飘如游云,矫若惊龙,群鸿戏海,舞鹤游天,这样的锋芒本不该在一个小小的女娃身上展露,众人不得黯然,倘若华慕岚是个男娃,那便是日后的天子。
古妙语看在眼里,心中倒是有些警惕,这样的孩子留不得,即便是个公主,日后也会威胁到他的慎儿,这怎么可以。
华慕岚当是短短一霎,像是一场梦一般,母后千叮咛万嘱咐的事,眼下早就统统抛之脑后,被人冷嘲热讽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睁开双眸对这众人甜甜一笑,大家才反应过来。
“岚儿,你这是做好了?”皇上问道。
“启禀父皇,还不曾。”说罢,华慕岚身子一转,手一伸提起身边宫女盘内的一壶酒,“借佳酿一滴!”手持壶盏,酒酿入杯,指尖轻佻一滴默在纸上,便见画中多了一抹轻微的明黄。
此酒倒是浣花酿,用了多种鲜花酿成,酒精味甜,颜色倒是明亮清澈,微带黄色,此刻作于画上,与黑白墨色宣纸呼应,显得别出一致。
将宣纸铺展开来,成现在众人面前的,画上之物映入众人眼帘,满堂宴席众人鸦雀无声。
不过点点墨痕,浓淡相宜的铺展开来,画上得墨色似是随心所欲之下的杰作,却又精致的不可思议,画中所做便是帝王高位,天下昌盛般的画面。
空白之下的提笔便是,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好,好,好。”皇上一连叫了三声好,显然对于华慕岚的作画与提笔异常喜爱。
华慕青见状,心中终有万千不喜,却不得不打碎了牙齿使劲眼下腹中,眼眸看向远处的男童,显然这事并不是她一人想到的。
回应她的便是一抹戏谑之意,华慕青更是愤恨不已,原以为风头四起,眼下倒是成了他人的踏脚石。
“孩儿不过就是会写班门弄斧的功夫罢了,上不了大雅之堂。”看着台上母后那番脸色,华慕岚终是学着低调,只是为实早已晚了。
皇上原本阴厉的脸,此时缓解了不少。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小才女。”太后也夸奖起来,不过眼底倒是有些失落,显然这要是个男娃必然大有可用,成为可塑之才,可惜,可惜,不过是界女流之辈。
“传朕旨意,庄家四小姐冰雪聪明,献礼有功,特赐迦南玉珠一串,宫绸五匹,宝墨三匣,金银百两。”
赏赐下来,华慕青的肠子都要悔青了,竟会这般的不公平,显然自己这是讨不到皇上的喜。
许久没有出面的城隍老道士这时候倒是迈开了步伐,“且慢,昨夜老夫梦一场,吴才人夜里托在下寻得下毒之人,一解她与皇子之仇,为老夫指明了证据,法宴之上不知当讲不当讲。”
木犀蹬足了双眸,对此不明所以,突然蹦出的话,更是让她觉得荒唐至极。
一提到吴才人,太后的脸色随之而变,“可有何证据指明。”原本太后也想寻了凶手,解了吴才人的怨,奈何事情有些棘手,便放置一边,加上日夜不得寝,便更是提不起精神探讨此事。
城隍老道士一提,别提太后这后背有多不舒服,无名指中便有一双看不见的眸子紧紧的锁在自己的身上。
一场法宴,生生又演变成了追凶现场,这城隍老道士到底是来驱邪的,还是说来此捣乱的,众人闭上嘴巴,不敢多言。
华慕岚手中的壶盏被城隍老道士拿在手中。
“此酒为多种花瓣酿制而成,其中却多了一位麝香,一般人并不能查之。”
木犀出面解释道,显然和城隍老道士达成了一致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