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峰高挑脸带刻薄相的女人急了:“公主又如何,这里是突厥又不是北周!”
伺候佗钵的女人们彼此眼神示意,异口同声道:“对对,这里可是突厥,我们,还有惨死的里尼都是大可汗的女人……”
“可妻子只有一位!”宇文芳微扬下颌,骨子里生就的傲然华贵气势流泻而出,似有似无的扫一眼下面的女人们,不以为意的神态,似这些人根本入不得她的眼。
佗钵本想说什么,见状倒闭了嘴,两眼锃亮只饶有兴致的定在宇文芳明艳张扬的小鹅蛋脸上。
之前觉得她如天山雪巅上的盛开雪莲,傲然冰冷难以接近,如今她同伺候他的女人们对阵却多了别样鲜活气息,这令佗钵高兴,高兴于宇文芳终于因他的女人们而吃醋了。
宇文芳方才睇了他一眼,那微挑的眼角含情带媚,傲娇的小眼神儿,似嗔似怨,直勾得他心花怒放激荡难耐。
宇文芳哪里是在拈酸吃醋,根本是心有郁烦,树欲静而风不止,便是如此了。
可她也知佗钵是她在突厥唯一的倚仗,心再有不耐,也不得不照顾到这位大可汗的心情,睇向佗钵时被他抓了个正着,索性忍着厌烦似嗔似怨的丢去个小眼神。
宇文芳暗暗喟叹:咳,辰夫人每每向父王撒娇时矫揉造作的举止神态,含羞带媚欲说还休的小眼神儿,果然对男人有效啊。
她不过是小小仿之,便已令佗钵的表情精彩。
“公主,和亲大典还没举行,您现在还不是大可汗的妻子……”
“默吡叶护是什么意思?”宇文芳波光流转,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突厥大可汗求娶北周公主已是人尽皆知之事,都知本公主和亲塞外是要嫁与大可汗为妻的,您似乎语气不善心有质疑,难不成是对大可汗决定与北周共结姻亲之好有所不满?还是对大可汗娶本公主为可敦有所不满?”
默吡黑了脸,他不过是想警告宇文芳别嚣张,提醒她此时的身份,可这个女人,太狡猾了,话都不肯让他说完便被她冠以对大可汗的和亲之策心怀不满,这还让他怎么说?
“你……”
“好了!”佗钵大手一摆止了两人之间的言语交锋,指着下面巴巴看着他的女人们冷脸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你们抢马冒犯公主在先,还不赶快向公主赔罪!”
“大可汗,”脸带刻薄相的女人急了,“就算是我们有错在先,可公主该拦着里尼……”
“你还敢狡辩!”佗钵大手猛拍向桌面,呯的声响唬得众人心头一颤,佗钵本就生得面色不善,这样肃了脸,布满沟壑的黑黝黝大脸立时凶相毕露令人胆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有本事抢马,就该有本事将马驯服了,连来自中原的娇滴滴公主都不如,还有脸告到我这儿,我丢不起这人!”
这说的什么话?
早被宇文芳扶起来站在旁边的云儿心内暗暗嘀咕:和着这位大可汗更恼这些女人骑术太差给他丢了人?还真不愧是以掠为荣的游牧一族啊,关注点都和人不一样,简直——不可理喻!
伺候佗钵的女人们眼见佗钵动了怒,吓得瑟缩了身子不敢再多说一句,她们深知这个男人喜怒无常,若真恼了,杀她们还是痛快的,只怕会将人给扔到军中供他的将士们玩儿乐。
“大可汗,那匹马不会被人动了手脚吧?”佗钵发怒,默吡也不敢往上撞,只得迂回问道,说话间目光还向宇文芳方向瞟。
佗钵意会,大手又一摆:“我已经让人查看过了,那匹宝驹很温顺,也没被人动过手脚。”
“可怎么就突然发难将人给甩下马踢死了?”默吡神色犹疑,“公主的坐骑如此心性难测,只怕日后也会突然发难伤了公主,不如将它……”
“桃花叱乃阿史那娅尔皇太后所赐,”宇文芳声音凉凉,直视默吡道,“若是本公主有一日伤在桃花叱下,也断不会牵怒于它,只能怨自个儿骑术不精,就不劳默吡叶护操心了。”
阿史那娅尔所赐?
佗钵和默吡不约而同愣了下神,论起来佗钵还要叫阿史那娅尔一声姨母,将姨母所赐的桃花叱宰了为里尼陪葬,别说宇文芳不同意,就是他佗钵也怪没脸的,岂能杀了姨母赐给妻子的马呢……
佗钵怒斥伺候他的女人时,默吡就知妻妹是白死了,原想让桃花叱陪葬削削千金公主的锐气,也算回去对自家婆娘有个交待,可……杀桃花叱也是不可能的了。
见默吡阴沉着脸看向一直跪缩在地上深深埋着头的马前奴时,宇文芳柳眉微挑,夏儿和青儿的惨死仿若在眼前,瞳子里一抹锐利光芒闪现:她的马,她手下的人,不是任人宰割的!
“最可恶的就是这个马前奴,”有气没处撒的默吡果然要拿无眉出气,腾地起身大步上前,抬腿就将无眉给踹翻在地,疼得无眉捧着腹部缩成了一团儿,他不肯罢休,边踹边骂,“贱奴,最该死的就是你,为什么不拦住里尼?你肯定是故意……”
“默吡叶护,您这是打马前奴呢,还是心有不满借机指责大可汗识人不明?”
默吡叶护气得血液冲脑,他不过要杀个马前奴,怎么又跟大可汗扯上关系了?
“千金公主,你不要出口挑拨,我什么时候对大可汗不满过?我默吡对大可汗最是忠心,我这身上还有为大可汗挡刀的刀疤呢!”
佗钵闻言,不由点点头,他自是知默吡的忠心,否则就不会提拔他到如今这个位置。
宇文芳恍然:哦,生死之交,难怪他敢在佗钵面前如此张扬行事。
“默吡叶护有这个忠心便好,”面对红了眼的默吡,宇文芳语出从容淡淡道,“否则本公主还真是奇怪了,无眉虽是个卑贱的马前奴,可毕竟是大可汗所赐,在千金心中,只要是大可汗所赐,无论人或物岂能任它人抢夺打杀。”
“你……”默吡气急。
佗钵心内舒坦,这话听着顺耳,原来千金公主对他是如此看重。
“默吡叶护可是领兵之人?”宇文芳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