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杖,肖佐……他还真敢!
若肖佐有个差池,他贺知远不介意大肆屠戮血流成河!
德亲王猛收紧拳头,复摊开手时,掌中只余齑粉,随手扬,动作看似云淡风轻,却是指尖有风雷,杀气腾腾!
雷奔,明面儿上不攀附任何势力,实则是他的人。
雷奔麾下三万铁骑驻扎在岐山,若三万精骑西上,快马加靴只需一天一夜便可到达京师长安,京师若有变,这三万训练有素的铁马精骑可是一支快速勤王之师。
至于中央禁军统领一职,更直接关乎京师皇城的安危,中央禁军统领的位置绝不容旁落它人,肖佐,不能倒。
德亲王写下几份密函,特制药水涂抹后封于竹筒中交于金戈,金戈转而以特殊方式将密函送往漠河边城,再由那里中转分送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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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扎木机从喝至半醉的景先生口中得知有京官私下倒出大批官盐箭矢等北周官府严控的货物已悄悄运至漠河边城,准备寻可靠渠道买家,转手卖去西域大赚一笔时,扎木机两只眼珠子都馋的泛了红。
而当景先生舌头打着卷说出他是这京官的暗中合作人之一时,扎木机简直要跪舔景先生: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那可是他做梦都拿不到的货呀,如果能进了这批货转手卖去西域,他的商队不但可以发笔大财,更会入了西域各国王族的眼,若能和各国王族搭上关系,这往后的好处……他美的简直不敢想像。
财帛动人心,几乎不假思索,扎木机立时打定主意要吞下整批货。
然扎木机的商队虽勉强算是西域羌狄的大商队,也有些实力,可也没能力吞下整批货,他连夜又从另外几个交好的羌狄商队那借来钱财,也算勉强可以吃下一半的货,贪心不足的他又差人找相熟的突厥贵族头领筹钱,且一直央着景先生帮着说合将这批货卖给他,并许下诺言买卖成交时会给景先生足够的好处,看似被扎木机纠缠不过的半醉的景先生晕乎乎终应了下来,大喜过望的扎木机立时急不可耐的请求景先生明日一早便同商队一起出发……
于扎木机,越早到漠河边城越好,生怕这批货被人抢了先断了他美楚。
替“酒醉”的德亲王送走扎木机后,金戈抬脸望向漠河边城方向,心内冷笑:尉迟顺,你仗着宫中天左大皇后尉迟繁炽的盛宠,手伸得也太长了,终是触恼了王爷,截了你这批私昧下的官货,不过是个开始!
若非这两天突厥人忽然加强边关盘查,又布了数道防控,为了利用扎木机商队做掩护,这笔买卖又如何能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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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篝火通明,皮鼓声激昂喧嚣四起,夜宴上酒正浓,人正酣。
居高临下望着远处篝火通明的突厥王庭,独自立于山丘上的冷潇雨瞳子幽冷,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清寒如水的月色下,一袭竹青色风氅在暗夜的劲风中扑簌簌飞扬。
远离夜宴狂热喧嚣的他抬眼望向空中那轮皎皎弯月,天上月明星稀,地下的他形单影孤披一身寒凉,他慢慢闭了眼,沐浴着这份清冷这份寂寥。
风中忽一道异常气息波动。
“如何?”冷潇雨蓦地睁了眼,夜色下一对儿慑人心魄的桃花眼泛着寒意。
一袭黑衣的夜鹰无声至近前,躬身道:
“主人,同您猜测的一样,少主确实撞上了狼群过道!”
“现场情形?”
“现场留迹可断定过道狼群有数万头之众,加川原腹地一马平川没有遮掩之地无怪乎少主会受伤。死的三百多头都是健硕壮狼,大多死于少主的双刃‘玄月’下,还有二十余只死在‘追魂星’下……”
冷潇雨静听不语。
“现场应还有一手法狠辣之人,不仅杀了近三十头还将四头狼开膛破肚似在寻找什么,属下还从狼尸上发现了‘噬粉’和‘食人疯’花粉。”
“噬粉”和“食人疯”花粉乃药培死士所用药物的其中两味,夜鹰知晓并不奇怪,可冷天奴从未参与过药培死士,他不知情也不可能接触到,用药之人是谁?
难不成漠北草原上还有人在暗中药培死士?
冷潇雨漠然的脸终露了丝讶然,可也转瞬即逝。
这孩子怎会去了狼道?冷潇雨面有愠色不觉出声,“轻易涉险如此不知珍惜自身,真是混帐!”
见主人生恼夜鹰低了脑袋不敢多言。
“现场可处理干净了?”
“主人,昨夜吐罗谷将军所率人马来的太快,属下来不及灭迹。”夜鹰按下心内忐忑又躬了身,“本想待他们走后再行事,即便吐罗谷亲眼目睹也没有实证,可他一直在那儿守着,后来还去了十几个萨满在那装神弄鬼的跳了一夜,今一大清早佗钵和大喀木又去了……是属下无能,请主人责罚。”
吐罗谷,佗钵的心腹干将,若非碍于主人之前的命令不敢擅动,他便索性派出死士将吐罗谷和那上百的人马斩杀干净,然吐罗谷一死,事情可真就大了,这并非主人想看到的结果。
似知夜鹰心中所憾,冷潇雨扫他一眼,虽低着眼帘,可夜鹰仍感到脊背如被两把冰刀扫过,半响,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此事非你之错,不必再插手,去吧。”
“谢主人。”夜鹰心内悄然松口气,躬身后退两步,转身而去。
注视着夜鹰远去的方向,冷潇雨眸子里尽是肃杀寒凉,唇边却一抹似笑非笑:“也好,也是时候敲打敲打尔伏可汗了。”
冷潇雨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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毡帐内,宝儿将手中紧抓着的空药碗搁到矮几上,漂亮的浅褐色眼睛已是哭得红肿,小鼻尖儿也红红,眼泪吧嗒吧嗒的还落个不停,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池安儿,瞳子里满是乞求,却是不敢开口,末了终忍不住,呜咽着:
“池姐姐你救救我们族长,族长他不是坏人,他不会……不会是族长!”她到现在也无法相信族长是驱使乌猎袭杀千金公主的祸首。
蓝木珠和阿赫娜也巴巴望着池安儿,同宝儿一般,满眼乞求,她们已知清晨发生的事,知道族长被抓来了王庭受死,也听说了池安儿为伤重的族长疗伤时险些被阿巴齐抓走,对池安儿,她们心有感激,甚至希望她可以为族长做的更多,虽然明知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