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奴突觉后背一凉,下意识扭脸,冷不防被努日图挥手扬出的黄粉袭了个正着。
淡黄腥甜味儿的粉沫天女散花般袭来,冷天奴吃惊闭气前窜,纵使他反应迅疾可脸上身上还是沾了些许粉末。
分心之际群狼已四面而上,危急间冷天奴丹田凝力脚尖点地以身为轴如平地起了旋风,旋风中心的双刃玄月如飞速旋转的刀墙,撞上来的恶狼倾刻间飙起一道道血柱颓然倒地。
暗动手脚得手的努日图早已冲到仅能容一人的坑前,挥手又扬出一包黑粉,沾上黑粉的狼立时痛声长嚎纷纷逃窜,努日图在跳入坑之际鼓起内劲一把将七八个成年人粗,一丈高的泥黑大石覆到坑上,听着外面鬼哭狼嚎声,蹲在坑里的他长长吐出口气。
沾上黑粉的狼皮肉被灼烂,灼烂处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扩散,腐烂的血红皮肉又如碎屑般粉粉掉落露出白森森骨头,直痛的十几条狼满地打滚哀嚎,而泥黑色大石四周散落着黑粉令其它的狼不敢近前。
窝在浅坑中的努日图眨巴着浅褐色的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睛亦蒙了层幽暗之色,他默默念叨着:
冷天奴,对不住了,我不能死,爹和老族长还等着我回去,我好不容易得了狼宝绝不能死……
他摆脱追杀来得太晚,坑还没挖好呢就听见应珠纵马而来的马蹄声,怕暴露的他慌不迭躲进浅坑中,很快听见马嘶声中女孩儿撞上泥黑大石的痛叫声,然后,听见呜咽哭泣的女孩儿爬远了,然后,马蹄声乱人声嘈杂,再然后,就撞上了狼群过道……
咳,他今日也算是极走运罢,误打误撞正撞上狼群过道,更有断后的冷天奴相助令他狼宝到手……可是,他却只能恩将仇报了。
努日图身上仅有一包逃命用的“噬粉”和“食人疯”花粉,他能想像出粘了“食人疯”花粉的冷天奴此时对群狼的“诱惑”力有多深,有冷天奴这个“饵”他才能冲出群狼的围杀。
食人疯花粉只对动物有效,且挥散空中的药性很快会激发恶狼的疯性将身沾“食人疯”花粉的冷天奴咬碎,吞渣入腹,而报仇后的群狼也会继续过道,这里终究会复归平静。
冷天奴亦已察觉出诡异来,群狼似已疯魔,通红着充血两眼,鼻眼堆挤扭曲变形,呲着獠牙流着长长的黄色涎水,全然没了之前彼此间的攻击默契,只疯了般不管不顾的冲他抓扑嘶咬。
冷天奴俊颜霜寒,冷眸一片森然肃杀,一身凛冽的嗜血杀气令疯癫的群狼也动容,可瞬间的犹豫群狼又扑了上来,
冷天奴早已瞧见靠近泥黑色大石周边皮开肉烂的十几条狼的惨状,而他完全可以隔空以内力掀翻泥黑色大石将暗算他的努日图揪出来扔进狼群。
可他终还是放过了对方,毕竟没有努日图的出现,他还是要面对群狼的攻击。
他记得努日图逃去时的眼神,那双明亮的浅褐色瞳子分明含着自责愧疚。
体力和内力过度的消耗令冷天奴汗湿了脊背喘息出声,嘴边泛起一抹苦笑,他如波涛汹涌中的一叶孤帆行在风头浪尖上,难道今日真要湮没在疯狂的狼群中?
“稀溜溜——”
熟悉的马嘶长啸声忽远远传了来,啸声暴躁激昂划破长空含着焦灼。
冷天奴眉梢扬精神一振,心知“赤烈”这是回头来接应他了,他一声长啸破风而去回应赤烈。
很快,一团火红掠地而来,如一道愤怒燃烧着的火焰欲焚毁阻拦它的一切。
群狼乍惊而避,可很快又涌上来包围了这团火红,赤烈腾空而起,高昂着马头似要直冲天际,再落地时,前蹄挟着凌厉呼啸带着万千重锤般的力量将两条恶狼踏得骨断肠破,“呯”的几声,又有三条恶狼被它强健飞腾的后蹄蹽飞了出去。
赤烈脾气暴烈不畏生死,曾独自对战过二十几头恶狼,面对眼前汹汹群狼,它呲牙咆哮毫不怯战,不远处那上下翻飞灼着点点艳丽红梅的银白身影,便是它的主人,它要冲向主人。
玄月刀掀起片片血雾,四五条脖颈子喷血的恶狼倒下,冷天奴再次凝聚内力腾空而起,正值“赤烈”冲了上来,他飞跃上马背,一人一骑配合默契,然趁赤烈回身的停顿,紧追而至的数十条头狼也扑了上来,眼疾手快的冷天奴挥手甩出数枚“追魂星”,一道道“追魂星”如一朵朵挟电闪而来的天上星,悄无声的没入狼头掩了那亮闪闪的光彩……
躲在泥黑大石下的努日图一直支愣着耳朵听着,他听见骏马愤怒的嘶啸声,更听见冷天奴冷若寒霜的声音一字一句着:“努日图,我冷天奴从不怨人,只会将人欠我的讨回来,改日,必登门讨回!”
最后一个音传来时,马蹄声已去的很远很远。
“嗤——”努日图倒抽了口凉气,一股寒气沿着脊椎四散开来,他不由抱紧了身子瑟缩在坑壁上,双手仍兀自紧紧抓着四枚狼宝。
……
冷天奴讲述事情经过时有意略去了努日图的存在,虽他讲的淡然,可思依却听的心惊胆颤,小脸儿煞白手心儿里已是汗浸浸的一片湿,半响才找回颤抖的声音:
“应珠,又是应珠闯的祸!”
迎亲礼上,无心观礼的她只在人群中寻找着冷天奴的身影,后来,她终于看见那熟悉英挺的身姿,可当看到偎在他怀中的应珠时,她心内颇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应珠总是闯祸,每每都是天奴哥回护着她,可她这次闯的祸也太过离谱!天奴哥不可以再住这里,我回去就告诉哥哥和冷先生,无论如何天奴哥一定要回到我们拙真哒部,天奴哥今日能在狼群过道中逃出实属万幸,怕的是哪一日应珠真的会连累了天奴哥性命!”
眼见思依煞白了小脸儿,眼窝中泪水直打转儿,感受着她真心实意的关心,冷天奴心内暖暖,清冷的面容不觉也暖了几分。
他为人冷清,除了父亲和争叔叔之外,自幼与他长大的思依和应珠算是特殊的存在,至少,在他心中,虽非亲人却也是划入他要保护的范围。
“天奴哥,我……”
思依话未说完,不远处的“赤烈”忽甩下新结识的几个“朋友”,昂首嘶鸣冲了来,似紧张似兴奋似雀跃……
远处马蹄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