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面对开始攻城,一群一片黑压压的女真族士兵冲向城墙的凶险局势,只是不慌不忙地指挥各个墙垛,墙垒的列队举起弓箭一一射杀起来。
后找准时机,开始浇油放火。
这一招过于恶毒,但她必须背负,才能彻底将对方打怕,打疼,继而打退。争取在最快的时间里,以最小的伤亡,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所以,在人命面前,妇人之仁最要不得。
用绳索和登城钉爬上雁南城极高的城墙,对于这群游牧名族,已是极限。又要躲避雨滴般的箭矢,已是举步维艰。
而现在,察觉攀爬的城墙墙面显出一道道光亮的油光,所有人都知道要遭。果不然,一道道火龙开始沿着油线,向他们冲来,大张的火盆大口里,有着致命的热量。
于是,只是瞬间的光景,站在城墙顶的莫笙等人,放下已经空了的大油桶,就听见下方传来一片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当真“耸人听闻”!
莫笙默默闭上眼睛,紧咬牙关,嘴唇苍白,跟在她身边作为这“火退”之策提出者的凤澈同样脸色苍白。
他偷偷抓住了莫笙的胳膊,咬着唇,说是安慰莫笙,实则更像安慰自己“这不怪我们,如果不逼退他们,最后受到烧杀抢夺的只会是我们雁南城的百姓。”
莫笙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尽量忽视城下烧得面目全非,遍地的尸体,安抚地摸摸凤澈柔软的发顶,“没事的,不怪你。”
要说是他们活该,莫笙却绝对说不出口。这群年轻英勇的女真族士兵们,为了给自己的家人,营造来更美好安宁的家园,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奋力一拼,并没有错。
更何况,他们本来同样生活在这片温暖湿润的内地,却因为风俗习惯不同,而被迫逼到边塞这样的苦寒之地,想要夺回家园的他们更是没有错了。
但莫笙却也知道,如果任他们攻破城门,攻进雁南城,受了那么多怨气的女真族战士们,一定会血洗整个雁南城,而雁南城安安分分,从未做过坏事的百姓们也同样没错。
所以,在战争面前,显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而城下的姬武邑看着本族的精兵强将们,不断地从爬到一半的城墙上,摔下来,甚至一声死前的悲鸣都未发出,因为早已在摔下来的过程中烧死了。
他悲愤不已,从未想过还能这般守城,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士们一个个飞快失去生命。
最终无法,只好下令将领们停止无谓的送死行为,狠狠看了看城墙上,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歹毒女人。
心里像是埋了根刺,明明以为这比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还要好看的女人,心底过于善良,作为一城之将连自己都不敢射杀,是个小女人。没成想,耍起计谋来,这般心思狠辣!看来,这场由他挑起的战争,结局并不会像开场一样由他主导。
扫扫士气全无的将兵们,姬武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再次下令“全军撤退!”
可没让姬武邑想到的是,几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正与将领们商讨如何攻城,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好的攻势时,已经有点后悔不听母后的劝住,一心想干出丰功伟绩,而一意孤行决定要攻打夜漓国的他,就收到手下探子来报,说是营地五里外,一人一骑的雁南城守城将军,夜漓国风头正劲的八皇女莫笙,竟来商量和谈事宜,并特地让探子带回一句“我已带了足够的诚意,希望你们大汉也能给出相应的诚意,为他自己的鲁莽,也为你们全族的未来,诚心诚意与我商谈。”
他一时气怒,但冷静下来一想,这女人明明占有几大的优势,可趁因自己率先撕破和平协议,挑起战端的势头,将他们整个女真族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可她堂堂一国之女,竟敢一人不带,单枪匹马地来诚心诚意地找他和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攻下了雁南城,所以这女人才来求和的呢!
他一时好奇此女到底有何意图,又觉得这一人一骑也生不出什么大乱子,再加上他此时的确抵抗不了和谈的诱惑,便同意了,让探子把她带进来。
莫笙不再戎装森冷,这次换了一身暖色的便服,头发随意束着,素清着俏丽的容颜,被探子领进营地帐篷时,姬武邑差点没认出是她。
直到莫笙冲着微微怔住的他,轻展眉角,抬眼一笑,问他“怎么,大汉莫不是忘记了当时一弩擦你肩而过的人了?”
他本该生气的,姬武邑想,可对着这张生动潋滟的脸,他却一点动气的念头都没有,只好掩饰性地反问她“废话少说,你真的是来和谈的?”
莫笙瞬间正色起来,字里行间都是真诚“是的,我就是来和谈的。”
说着,略微想了想,冲一脸孤疑的姬武邑一字一句,清朗道来“我知道当初仅仅因为风俗习惯的不同,就将你们看成异类,甚至驱逐中原,是我们夜漓国的错。所以,我们决定不追究你贸然挑起战事的鲁莽,和对双方带来的伤害。”
说着,冲有些不高兴的姬武邑,安抚地摆摆手“而现在,我们决定将最靠近雁南城,地广人稀的襄阳城,送给你们,让你们重新回到内地。还会找专门的农官,星象师及有多年种植经验的农民们,来重新教你们耕作农物。让你们自己具备重建家园的方法,物资和人力,成为夜漓国的一份子!”
说完,她眨眨眼睛,看向震惊地无以复加,而一脸不可置信的姬武邑,挑眉道“不知姬大汉可愿抛弃大汉之尊,重新成为夜漓国的女真族?”
姬武邑复杂地看她一眼,不得不承认此次的和谈条件极具诱惑,甚至就是他们女真族梦寐以求的不废一兵一铁,重新回到气候宜人,农作物丰盛的内地中原的愿望。
可还是坚持问“为什么?这几点对你们夜漓国来说,捞不到半点好处吧?甚至还会养虎为患,你确定不后悔,没弄错?”
莫笙却极深切地看他一眼“你知道吗?于我而言,世间所有大多平等,众生平等,男女亦是。而你愿意帮我将此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