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很快被接踵而来的各种报价声音淹没,众人都像打了鸡血似得,把价钱不要命地往上加,转眼间就涨到了惊人的“一万两”!
才渐渐有停歇的趋势,一直在一万一二三两间徘徊,却在这时楼上雅座查柔抬起手,高声道“一万五千两!”一时鸦雀无声,众人虽对美人趋之若鹜,但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荷包吃不下啊!
有能力相争的,见报价之人是当朝首辅的大小姐,色令熏心的脑袋才清明过来,便都歇了心思,毕竟美人虽好,仕途才更重要。没了仕途,别说是和这群达官贵人争花魁了,连坐在人间烟火的资格都没了吧!
查柔略略扫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后,便有些眼热地看向清野。舞台上的清野媚眼如丝,笑着唤出了后台俊美无暇的素衣,正待宣布,就有一傲然的女声盛气凌人地“我出两万两!”
气得查柔甩了夜光杯,冷冷地“是谁这般不知轻重,敢和本小姐抢花魁!”莫笙无力扶额,听她这么开口,就知道要出事。
果然见对面的雅座出来一女,衣袖裙角处用金丝银线绣着皇家专用的凤于九天的图案,冷着声“是我,怎样?我堂堂夜漓国三皇女,没有资格和你一小小的臣子之女抢花魁吗?!”
查柔气得铁青了脸色,被萧笑拉着,终究知道轻重,默然低下了头。
却在这时,莫笙挑挑眉“皇姐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为夜漓国的江山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堂堂一国首辅,在你眼中,也只是小小而已。”
凤雅,夜漓国三皇女,也就是她怂恿尚且痴傻的原身去夜窥江清顾,生米煮成熟饭,于是,与女主凤清结仇,终为原身招来杀身之祸。她皱起眉,不屑地望向莫笙“怎么?八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笙抬眉看她一眼,淡淡地“也没什么意思。”说着,举起手“我出一万两,竞价花魁。”
众人皆以为她是傻意未褪尽,便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而在一片轰然响起的嗤笑声中,莫笙依旧漠漠地“黄金。”
哄笑声戛然而止,特别是带头笑起的凤雅,神色瞬间难看起来,“莫笙,你这是故意地!”
莫笙轻笑一声,看向她的表情,像是调笑“呵,真对不起,我还真就是有意地,有意找你麻烦,有意让你不舒坦,怎么,不行吗?再说了,”她挑挑眉角,笑着“你好歹是我姐姐,让着妹妹,吃点小亏,会死啊!”
凤雅气极,手指着她,话间完全忘了分寸“你,你,你成何体统!俗话说,长姐如父,我好歹算你亲姐,可你对我连半点尊重都无,真是没一点教养,真不知道黎后是怎么教导你的!”
莫笙瞬间冷了神色,眉间自有一股凛然的厉意“你又有什么教养,当众喊自己父后的名讳,可谓大不敬,又在妹妹眼前抢花魁,真是好大的榜样,不仅值得尊重,还要大大地学习啊,是吧,三姐?”
凤雅微微扫视了看热闹的众人,见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自知自己口不择言,吃了亏。这话要是被有心人传到母皇耳中,把黎后当作心尖至宝宠着的母皇一定不会让自己吃到好果子,更何况要知道正面壁思过的自己在这抢花魁,定不会饶过自己!
想想就可怕的凤雅,也没闲情雅致和莫笙抢花魁了,只是狠狠瞪莫笙一眼,意思是你等着,以后有你好看,便气愤地拂袖而去了。
莫笙只是微微笑着,眼里却冰冷无比。冷眼送走,近乎落荒而逃的凤雅, 才回眸冲目睹这场宫闱不合的皇家争斗,而有些目瞪口呆的众人,挑挑眉,淡淡道“清野,还不宣布结果。”
清野也这才回过神来,拉过神色不明地盯着莫笙的素衣,笑着高声宣布“好了,就以八皇女的一万两黄金为价,人间烟火,本届花魁一夜的得主正是八殿下!”
这时,莫笙身边的韩静,萧笑之流见莫笙又恢复了平素那副亲和淡然的模样,才敢笑着上前拍拍莫笙的肩膀,语气里有种共荣于焉“小笙真是好样的!把那般盛气凌人的凤雅轻易气到吐血,最后只好灰溜溜地走了,真是大快人心!”其他人便笑着小声附和。
是啊,这群重臣之女虽纨绔无比,但还是可以轻易辨出旁人对自己的态度是好是坏。而凤雅光是那种盛气凌人,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傲然,就让他们完全失去了结交的好感,甚至隐隐抵触。
而莫笙犀利地帮他们出头,更是赢得了她们的好感,连凤雅的名讳都敢在莫笙面前直提,那种嘲笑意味更是毫不吝啬地表现出来,看样子是真把莫笙这位皇党当成她们的一份子了。
只有查柔默默坐在原位,大杯大杯地喝起了酒。
莫笙当然知道她这是因何,轻轻坐到她身边,淡淡地“你真的这么喜欢他?”见查柔忽地抬头,直直望向她,便温良一笑“放心,我不会对他怎样。买下他后,我就会放他自由,像他那样的人,本该万千宠爱,百般呵护,不该在这风月场合,消磨了灵气冷冽。至于,接下来会如何,就要靠你自己了。”
说完,见查柔瞬间有了精神,才跟着众人,将眼光放到了舞台上,正对其他表演过的美人们开始的新一轮报价,报以看戏般的心态。
很快这群美人都被高价买回,但直到清野喊了声本届花魁大举结束时,才有不少人很是质疑地问“那位一开头出场,一曲琵琶,配着一首唱词也很是惊艳的温公子,怎么未出来报价?”
清野只好陪着笑“哦~,你们说他啊。温然是我们人间烟火最新推出的头牌清倌,只卖艺不卖身。所以,报价中自然就没有他了。”
本来这场花魁选举中,最出色就两个。冷俊如仙的素衣,没得到就算了,但温润如玉,才艺俱佳的温然也未得到,那举办这场花魁有什么意义,她们可不是仅仅来看热闹的!
于是有人高声不满道“这算什么,青楼的男妓,不卖身,光买艺?可笑不可笑!要真这么清高,还混什么青楼,直接去街上,酒楼卖艺就好!”就差没说,当婊子,还立什么贞洁牌坊了。
而这时,第一次女客们的意见产生了高度的契合,很快有人附和道“是啊,你们人间烟火真办的一年不如一年,好好的花魁大赛,唯一的花魁,我们没看几眼呢,就被皇族买去了。剩下的一个能看上眼的,还他妈卖身不卖艺的清倌,你们可笑不可笑?真这么高尚,还开什么妓院,直接开酒楼好了,也好多招几个清倌,当店小二!”
言毕,众人都跟着哄堂大笑。后台调琵琶的温然,瞬间红了眼眶,温润如他,听着这些不堪入目的恶语嘲笑,除了委屈地掉眼泪,真不知该做什么好。
而台上的清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一时又不知该作何反应。也的确是他们有错在先,正难以收场间,忽闻楼上,一清冷的女声,很是寡淡,却轻易让人臣服“我看是你们好笑,免费看了人家温然公子一场绝好的才艺表演不说,不知足就算了,还怪人家不卖身是错了。照你们这个歪理,青楼不能有清倌,都是胭脂俗粉,给了钱,就自愿张开腿,那花大价钱来这人间烟火,还有什么意义,直接花街上多的是站街妓子,推倒就算了,还费那么多事,举办花魁选举又是为何!”
众人瞬间哑口无言,又见说话之人是尊贵无比的八皇女莫笙,也彻底消了反驳闹事的念头,而说到底也是她们权钱不够,不然哪用得着这般逞口舌之利,便都拉起之前在人间烟火的老相好,默默地识相饮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