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凤澈对莫笙已经不再戒备,尽管莫笙最后对他是否是因为庆生才对他那么好的问题,回答的语焉不详,可看她的眼神总有种淡淡的暖光,生涩却执着。
莫笙乐得见此,至少他们之间,没女主什么事了。而这一点就几乎使女主失了大半的主角光环,因为这代表凤清征战在外时,不会有智谋高深的美人为她提出可以扭转战局的计策,她争夺帝位时,也不会有聪明如凤澈般的人,为她步步为营。
而代替凤澈,成了她妻夫的江清顾,虽然也很出色,但和气运之子凤澈比起来,终究逊色太多。
很快,就到了暮冬之际,夜漓国一年一度,盛大的迎春节开始在家家户户中筹备起来。
类似中国古代的春节,只是归家迎客,挂联题字,置办年货的一家之主换成了膀大腰圆的女人,而男人却包起了做新衣,烧年夜饭的琐事。
而相应地,凤清和江清顾的大婚之日,也如火如荼地举办起来。
镇定府——凤清被御赐的府邸,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进出的下人们不复往日冰冷的趾高气昂,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停来回往府里运东西,将镇定府布置成富丽堂皇的新房。
而宰相府里一身火红嫁衣的江清顾,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艳丽的自己,却惨淡一笑,眼角沁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顺着清俊的侧脸滑落,像是眼睁睁看着一场最美的梦,缓缓幻灭。
顷刻间,良辰已到,镇定府宾客盈门,连当今女帝凤漓都带着她最爱的妻后莫黎到了。而莫笙默默坐在下首,神色疏离,一旁是几乎不出席这种场面的凤澈。
凤澈一反平日的沉默寡言,拉拉莫笙的衣角 问她“是不是很难过?”
莫笙很诧异地看他一眼,有些好笑地“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凤漓瞅她一眼,撇撇嘴,怎么听怎么有股酸味,“别硬撑了,心爱的人嫁了她人,不难过才奇怪吧!”
莫笙失笑,抬手点点他的额角,“你啊你,小小年纪,脑子里尽是流言蜚语,情情爱爱,不害臊啊你。”
凤澈不屑地皱眉,很傲气地“我已经不小了。”转而低不可闻地“我早就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说完,抬头偷偷看莫笙一眼,发现莫笙已经看向了门外,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便有些泄气地吸吸小巧笔挺的鼻翼“真是块大木头!”
而这厢吉时也到了,就见江清顾盖着红艳的盖头,与一身红装的凤清相携而至。二人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妻夫对拜后,便送入洞房。
可这期间,莫笙注意到一个小细节,金童玉女般的女主角凤清,对于盖着红盖头无法直视清楚路,便偷偷将手伸向她的江清顾,却背起手,略微不耐烦地视而不见。
莫笙不解,凤清不是口口声声爱着江清顾的吗?可对于迎娶心上人的喜事,却分明没有半点开怀的意思?
还没待她想清楚,江清顾却因不能视清路,经过莫笙身边时,被门槛绊住,摇摇欲坠,一旁的凤清反应不及,眼看这江清顾就要倒下,莫笙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
莫笙只觉抓住的那只手冰冷异常,就像侵了雪一样,她一时怔住,没有及时放手。而经过踉跄的江清顾,头上的盖头已然落下,却分明满脸的泪痕,他看清扶住他的是莫笙,也同样呆住。直到反应过来后,赶紧抽回手,眼里的泪却越发汹涌。
一旁的凤清至始至终冷眼以对,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凉笑,“呵,”她说“要不是在座的人看了请帖上的人是我凤清,恐怕都会觉得江清顾真正要嫁的女人是你莫笙吧?”
周围瞬间议论纷纷,端坐高堂的女宰相更是脸色铁青,而江清顾本要蹲下身子捡盖头,听了这话,瞬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抓着盖头的十指,骨节分明。
莫笙却是挑挑眉,冷了颜色“大姐,这是你的大喜之日,我不想让你难堪,更不想让清顾难过。所以这话,我就当没听过。还请你作为清顾的妻,做该做之事。”
凤清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也不顾身份了,狠狠地讽到“清顾?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姐,我是他的妻啊?那你一声声清顾,不觉得恶心吗?”说着,抬起手,直直指着莫笙“你当时偷看他洗澡的时候,怎么不记着我是你大姐,他是我心爱之人呢!”
莫笙皱皱眉头,看到江清顾已经死灰的难看脸色,斥道“凤清,你究竟想怎样?当时是我不对,不应该擅闯江公子的房,可我莫笙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看到,做到任何对江公子不敬之事!”
凤清却变了脸色“你对天发誓又怎样?就算你真的看到了什么,老天会劈死你吗?笑话!”她神色森然“像你这样的人,做了龌蹉之事,却仍然道貌岸然的人,我看的多了!别以为世人都庸俗相信你开了灵窍,我就也信这种笑话。不过是傻子装的久了,所有人的宠爱与同情都骗够了,才开始露出真正的面目了!”
“够了!”一直憋着气没发的凤漓,狠狠一拍桌子“凤清,你给你闭嘴!你看看你说的这都是人话吗?!”而坐在她身边的莫黎已经默默擦起了眼泪,自己的女儿傻呆了十几年,为父的,也便跟着难过心疼了十几年,如今却被女儿的胞姐当众说成是装的,他只觉心被针扎一般!
凤清却苦笑一声,好像真正受委屈的是她一样,“是是,我说的不是人话。反正在母皇眼中,我做什么都是错!拼死拼活,征战在外,为母皇镇守江山是错,莫笙在您身边,享尽宠爱,还窥视亲姐的心上人是对!毕竟,他才是你和你心爱之人的好女儿,我充其量只是你巩固江山的棋子罢了!”
凤漓抖着手,指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莫黎赶紧扶住她,伸出手帮她顺气,抬头看了莫笙一眼,眼眶却越发地红了。
在座的文武百官听笑话一样,神色却装的一本正经,眼观鼻鼻观耳,老僧入定般。毕竟是皇族家事,随意议论可是会遭圣怒的,可耳朵却竖得直直地,生怕错过了一点。
凤澈有些担心地抓住莫笙的衣袖,仔细看她的眼色,生怕她受一点难过。可莫笙反而很镇定地走进凤清身前,果然闻到浓重的酒味,心想难怪一向冷静自持,心思慎重的凤漓会这般不顾场合地胡言乱语(当然应该都是积压已久的心里话),原来是发酒疯了,声音却冷淡极了“好了,大姐,为了皇家颜面,也是为了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就别再发酒疯,带着你的妻夫,入洞房吧。”说着,转头扫了扫了众人,神色自有一份让人臣服的威严“好了,都散场了,大家都去吃喜酒吧。”众人立刻识相地退了。
却冷不防身后的凤清狠狠抓住她的衣领往后一拉,眼睛居然都赤红了“轮不到你来猫哭耗子,假好心!什么我的终身大事,明明是你找到新欢,说着冷冷扫一眼乖巧立在莫笙身侧,担心看着她的凤澈,“才将不要的破鞋扔给我!还卑鄙地让父皇赐婚,让我当着全天下的面,戴上绿帽,真是好大的手段!”
话刚落音,就是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凤清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右脸,看向打她的江清顾,竟有些怨毒“你敢打我?!你个破鞋,竟敢打我!”说着,狠狠一脚,踹向江清顾,看那架势,竟是毫不留情!
江清顾只是惨然闭上眼,完全放弃了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