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踏马而行，略微凛冽的冬风拂过脸颊，有点淡淡的刺痛，可沿路的风景具是粉妆玉砌，银装素裹，街上只有三二个归家的行人，寂静平和，天上的云几乎凝住成冰雪，反而需要冷风冻醒五官的寂寥。
莫笙解了身后的猩红披风，将马前单薄的少年围住，围得水泄不通。然后把凤澈的头按进怀里，声音低浅地“乖乖待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也不等凤澈回答，微微俯低身，右脚轻踢马腹，拉紧缰绳，骏马便飞一般地疾驰而过，徒留身后一串串清浅的马蹄雪迹。
凤澈窝在莫笙温暖的怀里，闻着清馨恬静的冷香，那是莫笙身上特有的桃花香。他偷偷地眯起眼，突然觉得这一刻就是永恒，该多好。
可好几个时辰的光景，凤澈却觉得眨眼而过，被莫笙抱着跃下白马后，他羞的完全不敢抬头看莫笙一眼，只是伸手默默摸马温暖的鼻息，佯装镇定。
却听得身后莫笙一声好听的轻笑，“过来，转向我，看着前方。”
他一时羞恼起来，莫名地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对方看的一清二楚。却依旧恨恨地地照她所说那般做了，然后忘记了呼吸。
前方是一片几乎纯粹的冰天雪地，毫无人迹的叨扰，一汪清澈的湖水，月牙形状，入雪受冻，结出厚厚的冰层，像是掉落凡间的月光，结冰成一湖人间美色。在银枝玉树的掩映下，恬静美好地入睡着。
凤澈兴奋地直拍莫笙的肩，言辞贫乏地不停唤“好美，好美，好美！”而莫笙只是在一旁看看他，宠溺地笑。
后等他赏够了湖光美景，莫笙才拉着他的手，摘了几根椭圆形的树枝捆好，绑在他的两只脚底。继而如法炮制，给自己双脚也绑了几根。
这期间，凤澈都是睁大水样双眸，好奇看着，任莫笙摆弄，乖巧极了。
直到两人都被莫笙整理好了，才拉着凤澈的手，姿势别扭地往湖上走去。
彻底站在冰面上，冰面纹丝不动，凤澈激动地抽抽冻得通红的鼻尖，问莫笙接下来该怎么玩。
莫笙见他兴奋的小模样，脸上的笑基本没断过，继续笑着伸出温暖的手指将凤澈冬衣的毛领拉高，掩住口鼻。怜他这么大了，却只能终年待在寂冷的宫殿，寻常孩子所有的童年和童趣，都没经历过，就懵懵懂懂地长大了，于是声色里满是爱怜的宠溺“小澈，我教你花样滑冰。”
没等凤澈细问“花样滑冰”是个什么玩法，就被莫笙推着在坚固的冰面划动起来，脚下的树枝虽然润滑度完全不及后世的滑冰鞋，更做不到任何花样滑冰的动作，但已足够凤澈高兴得了。
只见凤澈在冰面上一滑就是几丈远，后离了莫笙的带领指导，自己要了两根粗壮的树枝，划船一样在冰面上划桨起来，玩的不亦乐乎。
莫笙陪着玩了一会，便寻一角落处，破开小小的一块冰面，撸好袖子，将原身自带的内力，运臂于指，伸入湖面，极高的力量与智力值使她可以轻易运用高超的感知，类似弹指神通的原理，射水里因为被冰层覆盖，行动迟缓的鱼。
不久破开的湖面就浮起了几只看上去就格外肥美的大胖鱼，白肚皮朝上，是被莫笙弹晕的。
莫笙利落地捞起，就着清澈的湖水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后，便提到岸边，收拾干枝枯叶，火折子点燃了，升起温暖的火堆。
她又麻利地架起树枝，把营养价值极高的野生鱼串上，慢慢翻转着烤起来。再拿出出门前专门准备的孜然和盐巴，捏碎混合，撒上渐熟的鱼肉。这香味也渐渐有了，且越来越足。
一边玩够了的凤澈，满头薄汗，跑过来，蹲到莫笙身边，享受着火堆的温暖，闻着香喷喷的烤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莫笙。
莫笙有些好笑地问他“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说着拿出手帕，很自然地擦去他一头的汗。
凤澈任他擦拭尽后，同样从衣兜里拿出纯白的手帕，一边说“你脸上花倒是没有，黑灰倒是不少。”，一边毫不见外地往她脸上擦。
“呃……”莫笙第一次在他面前红了脸，觉得太自恋了，有时真的会很丢脸，特别是在小朋友面前，更丢脸了。
好在烤鱼熟了，飞快拿了烤好的鱼就往凤澈手里放，让他快吃。转移注意力的意图那么明显，引得凤澈畅快笑起来，笑意清澈得像见底的湖水，水光潋滟。
莫笙摸摸鼻子，默默地啃起烤鱼，后瞬间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烤得这么好吃，几乎入口即化。也不尴尬了，只是一个劲地催着凤澈吃。
凤澈的笑容越发璀璨，吃鱼的动作倒很认真。
玩足吃饱后，两人头枕着手臂，躺在厚厚的积雪上，悠闲地看着骏马埋头吃雪下，刚冒芽的嫩草。
看了一会，凤澈突地抬眼问莫笙怎么突然想起来，对他这么好。莫笙动动眉角，很正经地“你应该听说过我开了灵窍吧？”
见凤澈点点头，她接着一字一句“那不就得了，之前没对你好，是我未开灵窍，自己都不能好好对自己，当然没时间对你好了。现在不同了，我想通了，看开了，深觉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看得上的人。而很不巧，桃苑一见你，就入了眼，想对你好，怎么，你还不乐意啊？”
凤澈觉得她只是敷衍自己，没好气地皱皱眉，语气里有种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今天是我生日，你是不是专门找了这种方法，为我庆生？”
莫笙到真不知道这天是他生辰，只是听清远殿的宫女说他们主子，昨日得了风寒，却不肯吃药，有点担心。于是前去探望，本来只是打算哄他吃了药，送了草蚂蚱就走了的。
但看凤澈小小的年纪，一个人坐在床角，脸上流露的绝望无助，几乎凝成实质，一时心软，怎么也无法做到看了一眼就离开，才临时决定带他出来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