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琳洗完澡以后,何晓晨就紧接着去洗澡了,等她洗完了出来,便轻声哄着席老师早些洗洗睡,然后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就钻进纪琳卧室了。
纪琳正在往手上抹护手霜,看何晓晨眼含笑意的进了卧室,便立马取笑起她来:
“不去和你家席律师睡?”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来看你的好不好?”何晓晨悄悄隐去了脸上的笑意,爬上床拽起纪琳的一只胳膊,紧紧挽着。
“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纪琳任由何晓晨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自己身侧,浅浅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的是我。”
“刚汤喝的那么不客气,现在反倒和我说不好意思,你逗我呢?”
“这么晚才来看你,我是真的过意不去。”何晓晨边说边抬起头来,眼底不禁透出些悲伤的意思来。
“行了行了,在这煽情什么呢?事情不都过去了吗?”纪琳明白何晓晨的心思,也是呀,这前前后后才多少天,这世界上就有两个自己至亲的人相继消失,别说是她自己了,就算是外人,怕是听了也会满含唏嘘吧。
“真的过去了吗?”何晓晨坐起身来,手紧紧的握着纪琳的手,自己作为她这么多年的好友,尚且还很难接受现在的事实,更何况是纪琳她自己呢?
其实除了悲伤和痛心以外,何晓晨心里还止不住的有些担忧,这么大的变故,纪琳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照常的吃饭睡觉,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自己,开个不咸不淡的玩笑。
“不管过不过的去,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这一切的结局就只能是过去,不是吗?”纪琳反问起何晓晨,语气平静,甚至满是释然。
“那孩子和顾……顾行远你真的可以释怀吗?我怕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憋在心里,反而会更加的不好。”
今时今日,哪还有什么陈龄的事,于何晓晨这个旁观者,于纪琳这个局中人,她仿佛都早已遥远的不可寻迹。
只有孩子和顾行远,这两个对纪琳而言无比重要的人,让她无法割舍下了。
一个是她这二十多年来唯一的初恋,一个是她这辈子第一个孩子,现在却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晓晨,你知道吗?我可以原谅顾行远和别的女人犯下错误,我也相信他说他不是主动的,可我气的是他不告诉我,反而藏着掖着,他让那个女人有了机会对我们今后的生活造成威胁,让那个女人在我最好的朋友面前、在民政局里演那么一出好戏,我气的是这个,我不能原谅的是这个。”
纪琳眼神悲哀的看着何晓晨,她的手紧紧的攥着被子的一角,像是要将此时心中无尽的凄凉和疼痛都全部释放出来。
何晓晨何尝不理解纪琳?她想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当一个尽责的倾听者,纪琳需要的是释放。
“我知道我是个一根筋的人,认定的事不能轻易改变,孩子拿了是我冲动的结果,可是你也说了,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经不能和顾行远走到最后,那就趁早狠下心来,斩断所有的联系,我可真是天真呀,我想我这件事的确做的够狠,但这样对我、对顾行远都好,可是呢!换来的却是他的离开,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怎么就能做到真的一丝一毫都不在乎顾行远的感受呢!?”
泪水无声的流淌,纪琳顾不得去擦,她现在心痛到有些难以呼吸,自己就像是一艘漂泊在海上的小船,四周没有一丝丝光亮,只有无尽的寒冷和绝望。
“我懂,纪琳,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
何晓晨也悄无声息的哭了,过往的快乐、欢笑和美好,如同电影慢镜头一般,一帧一帧的浮现在她的眼前,但很快就又变成了泡沫,根本不需要手指去戳,风一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行远没了,晓晨,你说这像不像是个天大的玩笑?他那么健康、那么年轻,居然出车祸没救回来,我怎么能坦然接受?他一定是在用死惩罚我,惩罚我擅自拿了他的孩子,惩罚我坚决要和他分手,他想让我一辈子都记住他的惩罚!你看,他做到了。”
顾行远,我们果然是一类人,能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能够将事情做到不留余地的人!
“纪琳,你别这么说……顾行远他不是这样的人,你这么想,是在折磨你自己,你要放过你自己。”
“我没去他的葬礼,我其实是不敢去,我没脸去见他的父母,我还偷偷在想,要是我没那么冲动拿了孩子,顾行远至少还有个孩子,你说我这想法幼稚不幼稚?一切都晚了。”
曾经以为沧海桑田是多么久远的事,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瞬,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折磨和惩罚,果然时间就是最好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