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苏子筱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抽了抽鼻子。
这喷嚏连天的,哪里是有人骂她,分明就是感冒了。
屋檐狭窄,雨点从天而降远道而来,顺着屋檐上的铁皮顶棚顺流落下,滴滴答答地浸入她的衣服,渗进内衣里时冷飕飕的。虽然是九月的天,但眼下太阳已经快要下山,没有阳光的照射整个人都是湿哒哒的。
这天也不见放晴,天色渐暗,苏子筱只能躲在墙根里裹着湿衣服瑟瑟发抖。
还不是因为岳靖俞那她拿着的那个小玩意,才开学没几个月,苏子筱居然自愿非自愿地救了她两次,奈何这家伙一点情面都不讲,最擅长在众目睽睽下给她穿小鞋,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偶尔听见巷子外有来往的脚步声,苏子筱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暗骂那个把她拖下水的人:“岳靖俞你个老没良心的,下次再让我见到你……阿嚏!”
苏子筱把手伸进口袋,摸进了那个害她惹了祸的小东西,黑不溜秋的一块玉,黑色的玉……
等一下,这世界上还有黑色的玉?她还真是古洛寡闻了。
“原来你在这里。”
头顶上的一个声音让苏子筱吓得浑身一哆嗦,就在她翻来覆去摆弄黑玉的工夫,她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双黑色皮靴,这双靴子苏子筱认识,她默默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苏子筱扯着嘴角笑笑,“沈……教官,您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似乎有那么一会儿没觉得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凉感,看来沈教官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她竟完全没有注意。
“走吧,”他说,一把将苏子筱拉起来,“送你回学校。”
“可是剩下的人——”
苏子筱没迈开步子,她还惦记着游走在小巷四处的洪门混混们,虽然沈教官是兵哥哥出身,但看他身板清瘦的,也未必打得过那么多人……
“剩下的,交给警察解决吧。”
报、报警了?
苏子筱听到他说“警察”两个字,反应过来才笑了笑,“哦,我听人说教官以前是警察呢。”
他撑着伞,稍微往苏子筱的一头倾斜了一点点,再倾斜一点点,从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现在也是。”
雨水打湿了他的半个肩膀,他回头看看身边的女孩——
——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会帮好朋友清理粘在衣服上的污秽,会在别人被欺负时挺身相助,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会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瞬间做出正确的选择,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也懂得如何和陌生人保持距离。
沈长歌这样想想,就把伞又往苏子筱的方向挪了一点点。
苏子筱发现了他的举动,抹着鼻子尴尬地笑笑,“教官其实不用这样,反正我都已经淋湿了。”
他的脚步停下来,转过头来看看她,好看的眉心拧在一起。
“已经淋湿了?”
光线太暗,在没有身体接触的情况下看不清她的情况,沈长歌把伞往苏子筱怀里一推,“拿一下。”
“哦。”
她接过伞,沈长歌用很快的动作把自己身上的迷彩衣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黑色T恤在里面,健美的上半身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苏子筱下意识地咽了口水,教官脱下外套后,二话不说就把外套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然后把伞要了回来。
苏子筱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到了,如果用正常的思路来看,一个陌生男人把衣服脱下来给你,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怎么都会想入非非的。
“教官你这是……”
沈长歌知道他要说什么,并不看他,撑着伞与她并排往前走,“别误会。你舍友病了需要你照顾,我的连队里同时病了两个,我就要写检查了。”
他侧过头去,没有看她。沈教官的侧面在巷子里的街灯下很好看,冷峻的眼神和棱角分明的下颚,神色间有一股军人说不出的坚毅感觉,他的腰杆笔直行走在雨中,他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你看什么。”
苏子筱呆立片刻才转过头来,“没,没什么。”
她心中暗想,要是翩翩知道今晚的事情,不知道又要嚎叫成什么样呢……
雨中,岳靖俞伫立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下天已经黑透,雨中的男女举着同一把伞,构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然而岳靖俞却紧锁着眉头,薄薄的双唇抿在一起。
末了,他摸出手机来发了条消息,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老程,给我准备点酒精绷带什么的,晚上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