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校医院里。
“嘶……疼疼疼!”苏子筱大喊一声。
“别动。”岳靖俞索性一把捏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不由得她愿意不愿意,霸道地用酒精棉擦拭着她的伤口边缘,直到棉球染满了污血,岳靖俞看了一眼,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大打出手时,也没留意胳膊上怎么就被划了个口子,再加上苏子筱从小就不是病娇小公举的毛病,磕磕碰碰的从不当回事,好在已经脱离了重围,岳靖俞在她回宿舍的半路上截住了她,一路拎着她送到了校医院来,直接上了三楼推开程大夫的门,要来了酒精和绷带。
苏子筱看着岳靖俞紧锁着眉头用棉签小心擦拭她伤口边缘的样子,生怕哪一下弄痛了她,觉得这个岳靖俞已经不是几个小时前把她往火坑里推的岳靖俞了。她还记得半个小时前岳靖俞在女生宿舍前来回不耐烦地踱步的样子,苏子筱躲在沈教官的伞底下,跟着他的脚步也停下来。
两个男人目光相接时,没什么电闪雷鸣的眼神交流,似乎本来就认识似的,岳靖俞从雨棚底下冒雨走过来,要来沈教官手中的雨伞,连问候都没有,只有短短一句话:“回去吧,我送她去校医院包扎一下。”
沈教官只有半秒钟的犹豫,很快把伞给了他,说了句:“好”,然后顶着渐弱消散的雨势消失在两个人视线的尽头。
苏子筱从头到尾像一个傻瓜一样站在那里,她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游走,然后小声问一句:“你们,认识啊……”
岳靖俞没回答,单手轻轻推着她的背,“走吧。”
岳靖俞带着苏子筱来到校医院时,正躲在电脑后玩蜘蛛纸牌的程大夫也是一惊,见岳靖俞急吼吼带个女孩子过来,想要上手帮忙也被岳靖俞一口拒绝了,理由居然是“男女授受不亲”。
程大夫一乐呵,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转头就回办公室去了。
岳靖俞让她在走廊上等了几分钟,就拿来一堆消毒用品要给她清理伤口。看见岳靖俞一脸严肃的样子,苏子筱想想反正没事,他想包扎就让他包扎好了。
上手没几个动作,岳靖俞就十分反常。苏子筱知道他本来就是遇事冷淡的性格,但此刻他紧锁着眉头,双眼紧盯着那处半大不小的伤口,镊子夹着棉球好一会儿都不动,苏子筱不耐烦地甩了手,“哎呀我自己来。”
“别动。”
岳靖俞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擦拭着伤口边缘,偶尔触碰到伤口引起刺痛,苏子筱喊一声疼,岳靖俞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紧紧捏住她的手腕,没有一点要放手的意思。
奇怪的是,她越喊疼,他就越频频出错。
苏子筱皱着眉,抱怨一句:“哎你行不行啊?”
“别说话。”
苏子筱糊里糊涂的,仿佛还在刚才被沈教官送回来的那场梦里,今天两个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同时向她伸出了橄榄枝,让她平时习惯对别人恶言相向的她立时三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在做梦?
苏子筱哼一声,“你这么能耐,连那帮几十个打手都对付得了,清理个伤口都能心惊胆战的?”
岳靖俞被苏子筱这么一怼,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别以为这就安全了,这些人都是洪门的人。”
听到“洪门”两个字,苏子筱微微一愣。久违了,新安一别已经两年了。她腾地站起来,却被岳靖俞抓着的手腕狠狠拽了回来,坐在了椅子上。
“干什么去!”
苏子筱甩开手,“我要去报仇。”
然而她刚一站起来,就重心不稳坐了回去。
“苏子筱!”岳靖俞叫住了她,没有半点客气,“别以为你在新安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洪门那么大,你怎么对付?”
他知道苏子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他也了解洪门,此番苏子筱现身,势必被盯上了。
苏子筱本来已经迈开了步,眼下却停了下来,岳靖俞一语道破新安的往事是她没有料到的,这个岳靖俞显然很了解她,不仅如此,他也许对洪门这些年来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她回头,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认识我?”
岳靖俞没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可是,他是谁?还是那个她认识的外语学院学霸师兄么?
他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湿哒哒的刘海在粘在额头上,额头却滚烫,岳靖俞连体温计都不用看,就知道她一定是发烧了,连自己都不知道。
“你以为洪门是什么地方?让你说闯就闯?”岳靖俞把酒精棉和镊子扔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别傻了,这次他们一定会盯上你,这几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哪儿都别去。”
苏子筱走近,她越发看不透他了,岳靖俞难道不该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学术部部长,在学弟学妹眼中都是个家庭条件优越的学霸,可是他竟然知道洪门的事情,知道三年前的新安绑架案,知道她。
“你还知道什么?”
岳靖俞迟疑了片刻。
他知道苏子筱是什么人,知道洪门拿不到玉碟一定不会就此收手,他们现在一定瞄准了南大和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三年前苏子筱阻止了洪门敲诈沈家,救回了沈薇,这对洪门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损失,这次洪门盯上了玉碟,就等于把他和苏子筱两个人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避之不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叶泽宇,把玉碟里隐藏的秘密研究清楚,剩下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但是这些都不能就这样告诉她。
他想了想,“我还知道,你发烧了,我送你回去。”
苏子筱一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