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池的车子里开了暖气,谭欣上车的时候冷得嘴唇都冻的发白,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能缩在老哥的外套里瑟瑟发抖。她的目光有些呆滞,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和楚期已经分手的事实。
大约是冻着的缘故,车子里的有暖气,老哥又像是自己的一个亲人,她被冻住的泪腺融化开来,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柠檬水的酸涩此时也全都涌上味觉,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想到自己被冤枉,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这个时候就很想要回家。又想到了那个不懂事的楚期,自己那么喜欢他,他却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说要考虑二人的关系,她不免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老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许清池坐在后排,老哥当时想到前面找一下自己店的钥匙,但是翻了一会儿没找到,又发现谭欣哭了,他最怕女同志哭,自己又不会安慰人,他已经打电话催促小夏来了,可是那丫头个蜗牛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谭欣这个时候早就哭得不知天南地北了,恰巧许清池就坐在旁边,许清池犹豫着要不要安慰她一下,看到她哭得气喘吁吁的,于心不忍,把自己的外套敞开,就这门把她抱到怀里去,谭欣也没有理智去拒绝了,她一肚子的委屈早就爆发了。许清池抱着她,她把脸埋在他怀里,许清池只感觉胸口位置湿漉漉的,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轻轻地拍着她,“不哭了啊。”
老哥本来还想提醒许清池注意自己的身份,人家是一个有对象的小姑娘,再一想那个谭欣的对象压根就不是个好东西,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把人家欺负成这样,再看看许清池,要是谭欣真是自己亲妹妹,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就把许清池介绍给她了。那么好的一个男生到哪里找,可是这人就是这样,她喜欢的不一定就是别人眼里最好的,而是自己眼里最好的那个,即使那个人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大概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兀自叹了口气,想着还是通知男方一声,但是他没打电话,而是发了条信息过去。楚期看到老哥说自己找到谭欣了,但是现在他不能来,她情绪不好,让她冷静冷静。
楚期自知理亏,所以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请老哥帮忙照顾好她。
优优知道了谭欣没事了,心里也放心了。她低下头看手机的时候,就发现李晟的指关节那里红通通的,像是蹭破了一层皮。她心疼地把他的手一抓,“怎么也不说一声,疼不疼啊!”李晟见她那么紧张自己,急忙安慰,“没事儿的。”
楚期见到这一幕,脑海里出现了那天谭欣帮自己处理伤口的情景。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免又多了一些的伤感,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李晟想着自己很久都没有和楚期好好聊聊了,他想要先把优优送回学校去再和楚期谈一谈。但是看到楚期没精打采的样子,估计这个时候和他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索性就等谭欣回来了,大家推心置腹地谈一谈。
李晟和优优也走了,整个屋子都冷冷清清的,楚期坐在床沿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谭欣哭也哭够了,也哭累了。一天都神经都紧绷着,车子里的温度也上来了,她周身暖和了,先是哼了几声,然后就顺着心意,眼皮子也有千斤重,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许清池听不到她的哭声了,试着喊了她一声,然后和老哥对视一眼,用口型说她睡了。老哥瞥了他一眼,“谁开车?”许清池给了他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去,不公平。”老哥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还是自觉地坐到了驾驶位置上。他等着小夏赶过来,结果自己的车子发动起来了,才看到小夏匆匆忙忙地拎着袋子赶了过来,开车的是个很有福相的男人,老哥心领神会,接过来小夏手里的袋子,“记得请老哥吃喜酒。老哥早就准备好了份子钱。”小夏不好意思地撇撇嘴,“人家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快去吧,别打扰了你约会才好。老哥把钱转到你卡上你看见没?”
“我看见了,你怎么给我那么多……”小夏很诧异。
“你每次都过来帮老哥得到乐队忙里忙外的,老哥也没时间请你吃饭,本来还要给你找一个根正苗红的小帅哥,结果你自己倒先开窍了。”
小夏咬着嘴唇,小声地问老哥,“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和他谈,但是我父母都觉得他很好。老哥,你见的人多,要不你什么时候帮我看看他?”
老哥点点头,“放心吧,就等你通知。”
小夏把头伸进窗户里,看了一眼许清池,对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看了一眼熟睡的谭欣,她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神情,这个时候自己赶紧地溜之大吉,八卦不好说不定会得罪人。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蚊子十有八九就是许清池的小情况,可是后来在网上看到了关于污蔑谭欣的内容,她才惊觉这两人压根就没有关系。总之,她对谭欣印象不坏,那个姑娘总是笑眯眯的,也没有一般女生的傲气。
“那我先走了,老哥再见。”小夏背着小包走了,老哥把车窗户摇起来,然后转身看了一眼许清池,“你热不热?”许清池怔了一下,“不热。”
“那你不怕把她闷死?”老哥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清池,谭欣应该是热了,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许清池尴尬地把谭欣从自己身上拉开,但是谭欣睡得很死,他手刚刚把她的头放到车座上,她一歪,又砸到了他身上。
老哥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把车子发动起来,顺手关了空调。
想起来给谭欣买的衣服还在袋子里,他把袋子放在一边,踩了油门,将方向盘转了一下,朝自己的家里开去。
许清池的腿被谭欣压得有些发麻,可是他不敢动,生怕惊醒了谭欣。他借着外面的路灯灯光,第一次如此详细地观察着谭欣的脸。
谭欣的皮肤很好,牛奶肌是多少女生羡慕不来的,她的耳垂子很小,像是滚圆的小珍珠。鼻子不算多立体,但是也精致,很是可爱的吸附在她的脸上,和她的小脸蛋相得益彰,总觉得她似乎还没有长开,五官一点都不成熟,看上去倒是很可爱。尤其是她哭了一阵子,脸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去,红扑扑的脸颊像是二月的花骨朵,她好像做噩梦了,小手指捏着他的衣角,间或一阵地在吸鼻子。
如果,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的话,那么在他这里,排错了一次队之后,现在总是会心有余悸,可是,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人心有余悸不起来,甚至会义无反顾,忘了前车之鉴,飞蛾扑火要是形容那些痴男怨女,他现在就是不顾一切。
老哥车速开得不是很快,开到半路的时候,他幽幽地说了句,“小池子,我觉得你和欣欣有戏。但是吧,你这人,又有点傻兮兮的。”
“等等,我傻兮兮?”许清池一头雾水,满脸地疑惑,他怎么傻兮兮了。
“你在上一段的感情里,你瞧瞧,算了,不提了。”老哥想想王芸的嘴脸就不爽快,她这么一个蛇蝎妇人,扒上了许家,简直就是家门不幸。那个许清池就是惯着她,本来他就不同意这个什么姐弟恋,简直就是胡扯,他也是混江湖的,看人也是看的准的,那会儿子为了这么一个王芸,他差点被许清池气出病来。还好,最后还是让他看清楚了王芸的真面目,不然,要是真让她进了许家的门,他拼了老命也要把她挤兑出来。那个时候,身边的朋友都笑话他,不知道的还以为许清池是他什么人。
什么人,还能是什么人,还不是因为许清池既是他半个弟弟还是他半个儿子。当初许家的那个老狐狸,看上他表姐,用了多少花招接近自己,吓得他以为那个许老鬼是看上自己了。后来,他们生下了许清池,结果自己那个表姐胳膊肘朝外面拐,偏说自己不学无术,于是就把许清池丢给自己带了,美其名曰让他感受为人父的喜悦,其实就是自己不想带孩子,又看他不肯结婚,于是大喇喇地把孩子丢给自己。
这个表舅做的,很不成功。
许清池小时候一会儿喊他哥,一会儿喊他爸。他最烦人家把自己叫得那么老,于是,他就让许清池叫自己老哥,在父母面前还是规矩地喊表舅。
“老哥,你话太多了。”许清池由衷感慨道。
“哼。”老哥哼了一声,很是不屑,他再怎么说也是长辈,这个许清池就是一臭小子,一点长幼尊卑都没有。想了想,自己还是不同他计较了。
谭欣睡得很香,老哥把车子开到家的时候,她还没有醒过来。许清池下了车子,当着老哥的面,喊了她几声,结果,谭欣翻了个身,理都不理他们,老哥叹了口气,“你把她弄下来。我饿死了,回去弄饭吃,她醒来肯定会饿的,给她也带一份吧。”
许清池二话不说,将谭欣拦腰抱起,本来是想把她放在自己房间里的,一想老哥会想入非非,他很淡定地把谭欣抱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去,帮她盖了被子。哪知道谭欣沾到床就醒了,她瞪大眼睛看着许清池,许清池也瞪大眼睛瞧着她。
“我这是在哪?”谭欣坐起来,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许清池。
许清池的想法就是完了,她要是知道是自己和老哥自作主张把她带回来,会不会不高兴。然后他就哑巴了,站在一边,手插在口袋里,干干地笑着。自己还是个罪魁祸首,这个时候,好不容易过了风口浪尖,他又把人家带到这里,会不会显别有心机。
老哥手上还在滴着水,他在洗菜,不知道谭欣已经醒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让许清池过来帮忙,结果就看到了谭欣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我家啊,别紧张,不是那臭小子的家,我这里啊,平时也没啥人住,你要是没地方住,就先在这里待几天,那个,我让小夏,就是那个帮你化妆的姑娘给你买了衣服,你晚上要是愿意留在这里,就先穿着啊。”他嘱咐完了之后,又补充一句,“欣欣,忌口吗?”
谭欣喜欢老哥的聒噪,这里就像是家一样。
“不忌口。我最喜欢吃肉……晚上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喝……”谭欣很配合。
“酒是吧?不过老哥这里有红酒,啤酒喝了不好,女孩子会有啤酒肚的。”
“好。我可以帮忙吗?”谭欣渴望的小眼神看着老哥,她不想在这里白吃白喝,说实话,她现在还是真的不想回学校里去,而且她现在也想要静静,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期。
老哥慈祥一笑,“正好,来吧。”
谭欣跑出去,然后到门口换了鞋子,虽然是第一次来老哥家里,可是她一点也不局促。老哥家里看上去很大,而且也很充实,到处都是乐器,到处都是书籍,她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倒是许清池,站在原地。怎么感觉自己才是一个外人,他深深地呼吸一口,走了出去。
老哥的冰箱里很是丰富,看得出来,他经常下厨房。谭欣在冰箱里翻到了很多食材,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选那几样好了。老哥还在厨房里和他手上的那条鱼作斗争,她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许清池。
许清池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眼神,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她身后的冰箱一眼,然后把遥控器接给她,“你去歇吧,这儿我和老哥来。”
“这……”
“没什么不好的,去吧。”许清池从冰箱里拎出一个巨大的真空包装袋。
老哥很不适宜地探出脑袋,“你不会做菜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我不要你做我的助手,欣欣你来。”
许清池恨不能把手里的包装袋子砸他脸上去。谭欣笑了,她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特别有意思,像是在唱双簧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