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难以抉择
谭欣在家里坐着，犹豫再三，饭也煮好了，都已经十二点，可是楚微都没有回来。她打了电话，楚期正在和戴晓菲去往吃饭的路上，想到今天可能没时间那么早回去，嘱咐了一句，“我今天忙，你先吃，不用等我。”
戴晓菲看到儿子鬼鬼祟祟的，她也只当视而不见。
上次楚期跟她说自己辍学的时候，她就有些震惊，真的是儿子大了就不听话了，以前楚微在的时候，还有人问一问他，现在楚微不在了，她都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出来管一管这个孩子，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又不听自己的话，自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管他。
小时候不去管，现在再要管，压根就是管不住的，她也很清楚，自己这会儿子，千万不能断了最后一条的血缘线，那个男人没有给自己多少钱，有多少也都用光了，她现在身上的几万块压根就用不了多久。
她想着到时候实在不行，她就找个法子撒个谎，只要楚期容得下她，自己以后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这些年房价也涨的不轻，她估摸着，楚微留下的那套房，怎么着也要值几百万。她现在不求什么光鲜亮丽的生活，首先是先解决了自己的温饱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戴晓菲和楚期两个人找了一家小饭馆。
服务员拿着菜单跑过去的时候，戴晓菲想起来包里还有饺子，于是把饺子拿出来，让服务员帮忙热一下，她余光瞄着楚期，发现楚期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她稍微放了放心，这个孩子像是她，刀子嘴豆腐心，看的出来，哄他比哄大儿子容易一些。
戴晓菲早就记不清他们兄弟都喜欢吃什么了，只记得以前都是他们的爸爸做菜，自己在家都是无所事事的，无非就是在毛线店里，倒也不是织毛线衣，而是和几个女人说说话，别的人都在几个月的时候织了一件毛线衣出来了，可是到了她这里，基本上一只袖子都没有做好。
后来等做好了，才发现两个儿子都长大了一些，衣服也穿不上了。她把毛线又拆了，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对她也是真的好，向来都是她说一就是一，像是圣旨似的。现在想想，她也不是很后悔，至少，对一个女人而言，总要过一个真正的生活，她要的是像别的富太太一样，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平常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是背着一个小包去专柜，而不是看着衣服的标价都买不起。
后来的那个人给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而这一切的筹码，甚至是交换的是，她的家庭。
女人就这么一辈子，她真的不想日复一日地熬成黄脸婆，最后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过了一生。何其短暂，何其不幸，她要的是物质，精神上，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以后就更不会有。再说，精神上的富足那也是在物质富足了之后才有精力去思考的，现在才不是去想那些的时候。
因为，有钱人不是没有快乐，有钱人的快乐是穷人想象不到的，他们从来不需要考虑明天怎么办，至少在戴晓菲的眼里，她要考虑的不是什么孩子的而教育问题，而是那个专柜的包有没有过时，习惯了，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反正钱多，不用死了也带不走。
那个时候竟然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早知道那会儿子就留一些钱才是，怎么能把钱都用去买包了。
算了算了，这个不能再想了，她摁住太阳穴，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看到楚期在菜单上圈圈画画，她留心看了一眼，发现他喜欢吃面食，好像有点印象了，他小时候就喜欢吃意大利面，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就只能吃一点挂面或者就是水面，那个时候的意面也不便宜，就那么几根苗条就够一家人一顿饭的了。
现在不一样了，经济也没有拮据到一碗意面几十块都付不起的状态。
楚期点了一些家常菜，问问戴晓菲还要不要吃点别的，戴晓菲说不用了。楚期想到谭欣一个人在家，始终是不太放心，拿着手机装作要去洗手间，其实是偷偷摸摸地给谭欣打电话了。
“喂，你吃过了吗？”谭欣听到他这么问自己，只觉得有些失落落的，其实自己中午没有怎么吃，一个人在家里冷清清的。但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她说自己吃得很多，挺好的。楚期这才放下心来，谭欣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楚期知道肯定要先把戴晓菲安排好了，其实他也不想要她过来照顾自己，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回绝她，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妈。
“那好，你要照顾好自己，该吃饭的时候就要吃饭，不要饿着自己。”
楚期等到她那头挂了电话才把电话给挂了，之前都是他先挂了电话，总感觉现在角色变了，越发的小心翼翼的，才知道，原来以前谭欣是那么包容自己的，从未和自己计较过这些。
戴晓菲毕竟也是老江湖，自然清楚，儿子这是有情况了，但是她很聪明，儿子不说，她也不会问这些，没有必要问，而且问了又能怎么着。不对，可以问的，指不定她和媳妇处好关系，以后通过媳妇还能改善改善自己和儿子的关系。这么看来，很有必要在一定的好时机去打听一下。
“阿期啊，你现在就是一个人住在大哥那里么？”戴晓菲身子往前面倾斜了一些，离楚期近了一点。她就是想要知道现在他对自己到底有多少的戒备心理。
“嗯。”楚期并不愿意告诉她谭欣在的事情。
“对了，我不需要你照顾，你不是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在这里待一天早点回去。我每天都要忙，也没有时间回去。”
“可是妈也不打扰你，就是照顾你一些日子。等到啊，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了，家里有人照顾你了，妈妈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我到时候呢，也就会放心了，好不好？”
戴晓菲步步紧逼，慢慢地想要套楚期的话。
楚期没有说话，他知道戴晓菲这次来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就把她给弄走，既然这么着了，那么他也只能当做没听到了，现在来照顾自己什么，之前问都不问，现在也不用她问。
服务员把菜一盘盘地端上桌子，他把饺子装在了盘子里。
“快趁热吃了，尝尝妈的手艺。”
楚期拒绝不了，吃了两个，咬到第二个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变化，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就吃了第三个，戴晓菲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奇怪，问他是不是饺子坏了还是怎么回事。
楚期摇摇头，“这里都是韭菜饺子么？”
戴晓菲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是不是他现在不喜欢吃这种重口味的饺子了。赶忙说道，“我一大早就起来去买韭菜，弄得匆忙，也没有想到再做些别的馅料。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啊？”楚期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就有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仍然是很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饺子，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道，“这里也没有什么特色的，我帮你找一个旅游团，你跟着一起逛逛，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戴晓菲一怔，这逐客令未免下的也太早了吧，要说是没有感情，也不至于说的这么着急。“可是我就是……”
“不需要，我还有事，我去付钱了，你自己吃完去找个地方住下来。”
戴晓菲由失望转为愤怒，心里明明气炸了，可是表面上还是好好地，不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仍是好声好气地说道，“怎么好端端地就这么着急要我走呢？我还想去家里给你包现成的饺子吃的！”
不提到饺子还好说，一提到饺子，楚期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我不喜欢吃菌菇饺子。”这句话说得戴晓菲一头雾水，不是韭菜的么，什么菌菇的。
她看了一眼盘子，“什么菌菇饺子。”她不明白，这个和菌菇饺子有什么关系。
楚期淡淡地把盘子推到她的眼面前，戴晓菲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顿时间就明白了他说的什么意思了。
“妈妈记错了，我是带的生的饺子，然后让人家帮我煮的，再说了，你就因为一点饺子就要把妈妈往外面赶么？”
楚期简直佩服这个女人颠倒是非的能力，他突然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自己没有陪着谭欣好好吃饭，反倒是跑到这里来和她这么干坐着，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心情。他二话不说去结账了，结果不想戴晓菲抢在他前面把钱给了。
“阿姨真漂亮。”戴晓菲听着前台的小姑娘夸自己，心里一喜，转念一想儿子还在这里，脸上的喜色又收敛了下去。“要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楚期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给她说了一个地方。
“那里的宾馆条件不错，我想差的你也不愿去。”
他以为那个戴晓菲身上还有多少钱来着，所以一点都没有想到有什么便宜的住处推荐给她。等到他乘车走了，戴晓菲气呼呼地叫了一辆车子去了他说的那个地方，结果一问价格，她的心情顿时间更加地不好了。
住一个晚上要一千多，自己统共就那么点钱了。
可是差的她又住不惯，心里委屈死了，也没有带几件衣服出来，总不能一直穿着这么几件衣服，可是又没有落脚的地。现在她记住了那么饺子店的老板娘，眼睛真是瞎了，韭菜饺子里还能掺着菌菇的饺子，妈的，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什么菌菇饺子害得她也要平白无故地住在外面。
交了钱，她把行李都搬上去了。
自己的娘家人早就不和自己来往了，自己也是独生子女，父母也就是普通的农民，性格好得不得了，但是年纪大了，她嫁人之后不多久也就去世了，所以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想到这个时候自己又被迫离婚了，说不上有多喜欢这一任丈夫，自己只是看上他的钱。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也是有点感情基础的，虽然也不是很深。
她给他打了电话。
大概是催债的人太多了，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手机显示的是已经关机状态。
哎……现在该要怎么办，如果她住进了儿子的家里，那么也就注定着自己这一生的富太太生活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她哪里就甘心了。
再打过去，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于是，一个下午她都是在酒店里打着电话，要不然就是想着主意，想着想着睡了好几觉醒来，期间还去了洗手间照了镜子，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几天都苍老的有了白头发了。她数了数，还有不少根，叹了一口气，把包里的化妆品翻了出来，往脸上抹了抹，然后卸了妆，再看一眼自己的眼角，以后还不知道可不可以再去什么美容院去保养保养自己的皮肤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黯然神伤。
话说谭欣一个人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就是躺在沙发上，看着阳台上的床单。她觉着自己很对不起楚期，但是她也想不到怎么去弥补他，若是可以，她宁愿自己折寿个十年八年的。真的不想楚期难受。
不敢打电话跟他说分手这件事情，可是昨晚的事情太刻骨铭心了。
她没有记错，自己是没有抗拒的。
为什么没有抗拒，那是因为内心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她对楚微真的动心了。自己不就是个渣么，有男朋友还要跟男朋友的哥哥睡觉？
想到这里，她越发觉得自己这种人是不配有什么幸福的。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就行，看着阳台上的床单，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块水渍看，看着看着，竟是看出了花样。
她想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避孕措施，万一到时候怀孕了或是怎么样的，那该怎么办。
转念又一想，应该不会这么巧的……但是想着想着，她又担心了别的事情。
楚期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竟是有几分萧条的样子。
“阿姝，怎么了？”
谭欣转身看了他一眼，自己现在看到楚微竟然很是心虚，自己真的能做到那么狠心，把楚期给抛在脑后么，就像当初自己接受了姐姐的嘱托一样，这个男人，他再好，再优秀，可是，始终不是自己的啊。为什么要这么自私？
谭欣这个时候的愧疚感像是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整个人都包裹着，勒着的是她的五脏六腑。似乎快要把她撑炸开似的。她有些呼吸不过来，眼前有些发白。就听到楚微最后喊了自己一声，像是楚期在喊自己，“欣欣……”。
楚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