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类毕竟贪玩,一会儿也走了。母亲被囚后,他的天仿佛塌下来,心头每日都是沉沉的,像压着三尺乌云。如今他开心极了,只觉天高云淡,他要去告诉那些嘲笑他的兄弟和伙伴们,他德格类的额娘放出来了,而且阿玛还杀死了那些欺负额娘的宫女。
现在只剩下莽古济,她对富察氏说:“额娘,以后我们就太太平平过日子,什么都不要多想。如今是那些年轻福晋们的天下,母亲万万不能再与她们争强好胜,争不过的。”
富察氏说:“是啊,我铤而走险,其实也不是真的要杀你父汗,我就是不甘心。”
莽古济说:“母亲,世事本就如此,哪有绝对的公平。该认命的时候就认命,什么富贵和权力,只要平安就好!”
富察氏说:“女儿,你说的对。额娘要是早点明白就好了!”
莽古济道:“额娘也不是不明白,而是性格使然。以前大福晋日日念佛经,自母亲被禁足后,我也日日持诵,虽不得要领,但觉心平气静,母亲闲暇时也可念念。”
富察氏点点头:“我虽然不服孟古做大福晋,但是论修养她真真无人能及。”
忽而富察氏又问:“现在最得宠的福晋是谁?”
莽古济道:“自然是大福晋阿巴亥。但是,听闻前一阵子,因父汗到嘉福晋寝宫去,被大福晋大闹一场。”
富察氏说:“你父汗不是跟她住在一起?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还能让他溜到嘉福晋宫中?”
莽古济说:“母亲有所不知,父汗已搬回自己宫中,不在正宫常住了。”
富察氏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莽古济惊觉母亲的心思,赶忙劝道:“母亲,你已经老了,千万莫在父汗身上用心了。不然是自讨苦吃,母亲该用心给莽古尔泰找个好姑娘,我们几个好好孝顺额娘。”
富察氏无所谓地笑笑:“我心中有数。”又问:“现在说谁管家?”
莽古济说:“是伊福晋。母亲,任她谁管家,有你的吃喝就行,你千万不要再管闲事了,不要去争任何名利。”
富察氏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死丫头。你还不老,就婆婆妈妈的,啰嗦个没完。”
莽古济失望的流下眼泪,哭着说:“我是真的不想让额娘再受苦了,你了解父汗的,他那么聪明,身边又有那么多谋臣,母亲与父汗斗是自不量力。母亲与别的福晋争,也是自讨无趣啊!”
富察氏也感到自己太顽固,刚刚被努尔哈赤解禁时,还想着要安分守己,报答努尔哈赤宽宏大量。才一天时间,自己又本性复发。
伊福晋听了嘉福晋的描述,对夫妻生活心生向往。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皮肤不够细腻水润,手指不够白,指节部分皱皱的,腰不够细。
翻开自己的梳妆盒,发现比起嘉福晋那儿琳琅满目的各色妆品,自己逊色太多,只有一盒搽脸的白凝脂,一盒抹嘴的红胭脂。
要说嘉福晋是生过四五个孩子的女人,怎么就能保持肤白貌美,身材妖娆,似少女一般呢?她一定有什么秘方,伊福晋决定到嘉福晋那里去一探究竟。
天已擦黑,夕阳躲在群山背后,向天空释放最后的光芒,天边一抹红色,印得西边小半个天空都透亮,而头顶的天空却黑黑的,闪烁着几个明亮的星。微风卷着花香,撩着人的面孔,惬意难当。
伊福晋独自走在宽阔的宫道上,刻意放慢了脚步,享受这静谧怡人的夜晚。
她轻叩了几声嘉福晋的宫门,门房值守的婆子问:“是谁?”
伊福晋道:“是我!”
因伊福晋和嘉福晋私交好,婆子们已听出是伊福晋的声音,急忙开门。
内门的丫头到拍门已来询问,见到是伊福晋,就缓缓禀道:“我们主子正在沐浴,伊主子到正厅稍候,我去回她。”
伊福晋笑着说:“你快去告诉她,我特地来看她洗澡的。”
丫头捂嘴一笑:“是。”
一会儿丫头来回:“伊主子,我们主子请您进去呐。”
伊福晋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正屋的西暖阁间,只见两个丫头围着半人高的木桶,正在伺候嘉福晋洗澡。热气蒸腾,使得屋中云雾缭绕。嘉福晋一头乌丝如瀑布般垂在水中,那凝脂一般的脸蛋,熠熠生辉的眸子,樱桃一般的朱唇,似露非露的酥胸,在伊福晋看来,样样都是自己没有的,不觉自卑。
嘉福晋见她看得痴了,微微笑道:“姐姐夜间前来,果真只为看我洗澡?那妹妹就洗给你看喽。”
此时的嘉福晋在罩在云中,犹如风流仙子。
伊福晋说:“莫说大汗,连我也痴了。叫我看看你的洗澡水中加了什么?怎么能把你这皮囊洗的如此美丽。”
走近看时,水却是乳白色,伊福晋说:“可算被我逮住了,这是什么?”
嘉福晋慢条斯理地撩着水:“这是牛乳。”
伊福晋说:“你骗人,牛乳我也用过,并没有多大功效。”
嘉福晋突然哈哈大笑,勾动着纤细柔长的食指:“果然事事瞒不过姐姐,你过来我跟你说。”
伊福晋凑过去,嘉福晋将朱唇凑近她耳边,喃喃说了几句,伊福晋连连点头,原来这竟然是淘米的水兑了牛乳。
嘉福晋又说:“还有呢,一会儿我洗完了演示给你看。”
伊福晋只好做着等待。
这时只见两个丫头抬过来一张竹板小床,铺上两层洁白的棉布。
嘉福晋已站起来,伊福晋抬头看去,更加移不开双眼。丫头将嘉福晋的身子用白布裹住,搀扶着她走出浴盆,爬到小床上。
两个丫头拿来盛放着粉色香泥的小铜盆,用两个刷子,一层一层,一点一点给嘉福晋涂满全身。
伊福晋心中暗道:“怪不得她肤白貌美,不仅会保养,还如此会享受呢。我跟她年龄一般,却每日操碎了心,她却只管养尊处优,难怪我看起来比她老十岁。”
嘉福晋问:“怎么样?姐姐,你要不要试试。”
伊福晋心一横:“要!”
嘉福晋遂吩咐丫头按照她的全套享受给伊福晋用了一遍,嘉福晋又让她用了自己的玉容散、珍珠粉、百合香露、玫瑰胭脂、紫苏指甲膏,只把个伊福晋收拾得水润润、白嫩嫩、香喷喷才让人将她送回去。
伊福晋享受一次并不知足,天天追着嘉福晋要所有膏、水的秘方,嘉福晋不愿透露,她就日日纠缠。
嘉福晋被缠的受不了,就和盘托出,原来那珍珠粉中加了米粉、白芨粉、益母草粉;玫瑰胭脂用上好的玫瑰花瓣做成,最后添上两瓣凤仙花入色;粉色膏泥则是米粉、玫瑰花泥、珍珠粉、藿香、丁香用羊乳和成。
只是这一晚的用量就要用去半斤珍珠。
伊福晋暗想:这娘们真是天生的妖物。我自诩为配药的高手,却从来只想着制毒,竟没想到配点美肤保颜的妆品,也不亏我得不到男人喜爱。等着吧,小贱人,凭我的天分和对花的研究,还会输给你不成。
伊福晋从嘉福晋的方子中受到启示,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竟配出了许多美颜的膏子,有滋润的,有美白的,有祛斑的,甚至有让人面若桃花,不用施胭脂的。她又管着所有的库房,有的是资源,一时之间弄得七碗八碟。
伊福晋又嫌盛装的器皿不好看,自己出钱让内务部造了十个带盖的鸭蛋大小的卵形平底小罐,均为绿色的岫岩玉制成,每个底部再刻上伊福晋的名字。又造了一个纯金的小盆和两把马鬃毛的小刷。
伊福晋也每日学着嘉福晋,沐浴涂膏。
阿巴亥怀孕后,被努尔哈赤和宫中的人像神一样供着,每走一步都有人搀扶。
她换掉了高底鞋,穿上了平底鞋。内务部和自己宫中各赶制了10双缀金镶银的各色平鞋。
富察氏被解禁的第三天来到阿巴亥宫中请安。
阿巴亥见她面目苍老,满头银丝,不禁心中怜悯,对她曾毒打过自己的事早忘到九霄云外。
富察氏施礼道:“奴家见过大福晋。”
阿巴亥赶快扶起:“富察姐姐快快免礼。”拉她的手一起坐在正厅正中的罗汉床上,回头对李紫说:“快给富察福晋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