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气急攻心
黎子2018-06-08 15:063,150

  褚英从一开始生皇太极和额亦都的气,到现在连带着生努尔哈赤的气,以他的偏执,思路根本难以回转,对努尔哈赤充满怨恨。他回到府中,依然怒不可遏。褚英最喜欢的地方是战场,只有在战场纵横驰骋,他才能找到自己的精神寄托,也才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所在,而努尔哈赤偏偏不让他上战场,仅仅因为他上次的失误。

  褚英懊恼不已,父亲为什么遇见事情不能多想想,连自己都能想明白此事必然是有敌对自己的人通风报信,以父汗之聪明难道他想不到吗?不,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可是他就是要这样装着糊涂,冤枉自己,而他又百般抬举皇太极,他的目的何在呢?他一定是觉得我在众阿哥中一枝独秀,刻意要打压我,他一定是害怕我过早地成为他权力的羁绊,自古君主与储君不都是这样吗!

  褚英想至此,不禁苦笑,苦笑毕,更加恼恨努尔哈赤。父汗啊,父汗,我跟着你戎马20几载,过过一天舒坦日子没有?而其他的弟弟们,除了我亲弟弟代善,谁不是坐享其成,你居然如此对待我!不但装傻充愣,不调查我被陷害的事实,还如此压制我,抬举小娘生的儿子,难道你真不念我们近30年的父子之情,要换掉我这个储君吗?

  褚英越想越愤懑,望望皓月当空,命小奴在后院中摆了香案,又亲自准备了贡品,在后院中祭起天来。他一边焚香叩头,一边念念叨叨,将自己的痛苦说给上天听,谁知他越说越动情,居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得更大声,将自己的苦闷倾诉完,又开始发起了狠,进行诅咒。

  他切齿道:“苍天在上,这绝非我要辜负父亲、兄弟,实在是他们辜负我在先。愿苍天报应那些应当受报应的人,让他们此次战败,全军覆没,只让我弟弟代善活着归来!”

  想了想,怕苍天不答应,转而又说:“如果您不答应如此帮我,就退而求其次,请让他们战败归来,我手握守城之权,到时候将不给战败的父亲和弟弟们开门,让他们自生自灭!”

  褚英做的这一切,说的这一切,早被努尔哈赤的眼线看了个一清二楚,听了个明明白白,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努尔哈赤那里。

  努尔哈赤出离了愤怒,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评价这个儿子,他甚至想着,这二十多年他都错看了这个儿子,褚英人性中隐藏的恶劣一面,他始终都不知道,他一直重视他,对他寄予厚望,却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努尔哈赤恨不得杀掉来给他报信的小奴,他对褚英过于失望,而这个失望让他过度痛苦,痛苦到让他难以承受,转而憎恨带给他这个消息,使他痛苦的人。他按了按手边的剑,一把抽出,才发现手颤抖得厉害,他不得不双手握住了剑,可还是抖的如同筛糠,胳膊、腿都是软的,根本没有杀人的能力。

  小奴吓得“哇”的一声,跑出十来步远,又不敢就此跑了,跟着努尔哈赤做特工的工作,从第一天努尔哈赤就给他们宣布了纪律,事情败露就死,死后全家荣光;死不了就闭口,全家还是荣光;如果乱说或者私自逃跑,诛灭全家。

  他怕努尔哈赤灭他全家,“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大汗饶命,大汗饶命!”

  努尔哈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失神地摇摇头,说:“我不会杀你的,你走吧,不要再回褚英府上了,我再也不需要任何消息了,从今日起,你回归我的禁军!规矩你都懂,敢说出去半个字,你全家都活不成!”

  小奴磕头如捣蒜:“多谢大汗不杀之恩,奴才懂规矩,绝不会说出一个字!”

  努尔哈赤道:“去吧!”

  小奴应声而去。

  努尔哈赤心如刀绞,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他握起拳头,照心口“通通通通”擂了几拳,感觉缓过气来,但是手脚抽搐得更厉害,似乎随时就会倒地身亡。因要接见报信的小奴,他让自己身边的奴才、奴婢们都退了出去,此时身边竟无一人,努尔哈赤想喊却喊不出声,想站却站不起来,他心中慌乱,怕就此一命呜呼,他一眼看到了刚才放在桌子边上的剑,情急之下,用身体整个撞向几案,宝剑落在地上,“当啷”一声,案上的砚台和书也摔到地上,几案晃了晃却没有倒。

  嬷嬷和奴婢们在院中听见响声不对,急忙跑到廊下,丫头们却不敢贸然进去,嬷嬷推开一条门缝,看进去,发现努尔哈赤的脸涨的乌紫,浑身不断抽搐,吓得一把推开了门,喊道:“大汗,大汗,你这是怎么了!”又回头尖叫道:“快去请医士,快去请大福晋!”

  两个丫头急忙跑去,另两个丫头上前来和嬷嬷一起来搀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却连连摆手,不让她们搀扶自己。

  不一会儿医士和阿巴亥前后到来,阿巴亥一见努尔哈赤的样子,哭起来,着急地问道:“你这是怎么的了?怎么成这样了?”

  努尔哈赤不能言语,还是连连摆手,阿巴亥用手抚着努尔哈赤的胸口,轻轻拍打。

  明察把了努尔哈赤的脉搏,奇朵又来把,其他两位医士也来把,再分别写了脉案,呈给阿巴亥看。这是努尔哈赤后来吸取了阿巴亥生产时的教训定下的规矩,给他和阿巴亥、褚英、阿济格看病时必须有三位以上的医士在场,且分别把脉,再分开书写脉案。给其他的儿子、妾室看病时要有两位医士同时在场。

  阿巴亥拿过脉案看了,四位不约而同首先都用了“气急攻心”四个字,阿巴亥心疼地看了看努尔哈赤,又继续看医士们写的,四个脉案写的基本相当,并无大的出入。

  奇朵已找准努尔哈赤的几处穴位,又是掐又是按。

  阿巴亥对明察等人道:“既然四位看法相同,那么如何施治呢?”

  明察禀道:“大汗病情紧急,请大福晋允许我们对大汗施针!”

  阿巴亥对病理一无所知,心中焦急,对他们厉声道:“不管如何治,一定要治好大汗,否则叫尔等脑袋搬家!”

  明察、奇朵等四人见平日一点锋芒都不曾有的阿巴亥,此刻变得厉害起来,威严难当,都捏了一把汗。一个个急忙跪下道:“臣等愿以性命为担保,尽力一试!”

  阿巴亥点头,明察展开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先拿了一根粗针,在努尔哈赤的拇指、食指、中指尖扎破,挤出不少黑血,又将努尔哈赤的人中挑破,挤出黑血,接着在后背正中,脖后正中分别挑破,挤出的血都是紫黑色。

  说也神奇,只是挤了这么多血,努尔哈赤全身已不再抽搐。他猛喘了一口气,用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吼,这才气息如常,长叹一声,对紧握着他的手的阿巴亥道:“放心,我没事!”

  阿巴亥一直泪水涟涟,问道:“这是怎么了?”

  努尔哈赤环顾一下众人,又叹口气道:“没事,没事!”

  明察跪下道:“大汗,您是气极而肝火攻心,血脉逆乱,刚才已通了主要的经脉,但是还需施银针治疗。”

  努尔哈赤叹息道:“那就快施针吧!”

  明察展开一溜儿的寸许长的银针,让努尔哈赤看,说道:“臣很感意外,大汗竟然对施针不忌讳。”

  努尔哈赤道:“这有什么好忌讳的,在大明那边,施针不过是平常的事。在我们女真,人们却将这视为洪水猛兽,还是知识不足,蒙昧不化!”

  明察点头称是,又道:“大汗需再僻静处平躺下,臣等好操作!”

  努尔哈赤指了指里屋道:“去南炕上吧!”

  阿巴亥和嬷嬷急忙上来扶起努尔哈赤,搀着慢慢走到炕边,又扶着他慢慢躺下。

  因施针时需要医士全神贯注,因此明察让丫头们都等在中厅,里屋只留阿巴亥和嬷嬷,他和奇朵四人,阿巴亥和嬷嬷在旁伺候努尔哈赤,他和奇朵施针。

  奇朵和明察极其仔细地摸着穴位,摸准了之后,就将银针缓慢扎入。

  阿巴亥其他的不懂,这点却是听说过,据说扎准了穴位不会流血的,但是一旦稍微偏离穴位,就会血流如注。因此阿巴亥瞪大了双眼盯着,那两位将长长的银针扎入努尔哈赤体内,一个又一个,每扎一个,阿巴亥就要揪心一把,不断地问:“大汗,疼吗?疼吗?”

  努尔哈赤想笑,但是因扎着针,不能说话,不能动弹。

  施针过后,努尔哈赤更觉得心口爽利了很多,称赞明察道:“没想到你医术居然有这么大的长进!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本来明察与他就是同祖同宗,又从小与努尔哈赤交好,因此两人说话也十分不避讳。

  明察道:“大汗过奖了,我几斤几两大汗您还不知吗。近几年因为拜了师傅,才略有了长进。”

继续阅读:第一百零七章 父子相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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