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之后,阿巴亥的婶婶和穆库什出面,以阿巴亥荣归故里为名,邀请全族当家的妇女吃饭,并连在家中受宠的妾也都在邀请的名单上。
话说,这个家族已经多年没有举行过全体的集会。布占泰从不重视这些事情,而族中人也各有心思,有些人经常与布占泰家里走动,谋些城中或军中的差事;有的本就在布占泰手下干的,也多上门巴结。而有些又穷、脸皮又薄的,则数年未曾来往。也有富的,本就田多、奴仆多,不用求人的,也数年未来往。有三家以前在阿巴亥父亲手下当差,布占泰回来却推托,赋闲在家的,先被代善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一家家请下来,那三家以前在阿巴亥父亲手下当过差的居然有一家的女人,千推托万推托,死活不愿意来。
代善直接将这家男人的名字写下,派人暗中在他家宅子附近监视,以防逃跑。
应邀而来的有五六十个女人。
阿巴亥的婶婶命人在上房摆了六个圆桌,每桌坐十人,她和阿巴亥、穆库什并排坐在长条桌后,面对众人,阿巴亥坐中间。
李紫、萨哈廉负责穿梭招待众人,顺道观察每个人的表情。代善、绰齐奈二人躲在隔壁屋中,从窗户观看。
阿巴亥的婶婶率先举杯:“诸位奶奶、伯母、婶婶、嫂子、弟妹们,阿巴亥远嫁建州,承蒙大可汗努尔哈赤爱护,如今已身居大福晋之位……”
话未说完,已有人惊呼。阿巴亥是大福晋的事,她们中有人知,有人之前不知。但是努尔哈赤的名头非常大,妇孺皆知,那些第一次听说阿巴亥做了努尔哈赤正妻的人,都唏嘘惊叹。
阿巴亥的婶婶接着说:“阿巴亥感激族人过去的关照,特请你们畅享宴席!”
族中一个年老的妇人站起来说:“我们娘们儿举杯庆贺阿巴亥做大可汗的大福晋吧!”众人一起应声。
阿巴亥和婶婶、穆库什走下来,对众人嘘寒问暖,拉家常,人们逐渐由拘谨到放松,敞开吃、敞开喝。
酒过三巡,阿巴亥突然“哭泣”起来,婶婶假意大惊询问,阿巴亥道:“想我今日成家怀孕,可惜母亲当年惨死,再也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了!”
婶婶和穆库什也“哭”起来,众位老幼中青的妇人都停下喧闹,看着三人。又是那个年老的妇女站起来道:“阿巴亥的母亲当年追随她父亲而去,算是烈妇,也是我族人的骄傲。”
阿巴亥厉声道:“我已查明,母亲当年并非自杀,而是有人将她逼死!”
众人闻言又是唏嘘一片,中间有个中年女人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被萨哈廉看个正着,萨哈廉默默记下。
众人皆交头接耳,互相询问,当年的状况。这个女人与另外一个女人却尴尬地笑着,独自不语,不接众人的话。李紫也看出二人的神情各异,与萨哈廉交换眼色。
年老的妇人率几个女人上前安慰阿巴亥一番,众人又说一阵子话,阿巴亥的婶婶宣告宴会结束。
当天夜里,代善就率人入室将这两个女人和不参加宴会的女人之夫抓起来审问,又调查了他们的底细,他们果然都是当年阿巴亥父亲的下属。无奈嘴紧,一时之间,什么都不肯说。代善只好对他们采取手段逼供。
哈达部的孟格布禄与褚英半个多月相持不下,难分胜负。急坏了布占泰,他实在太想念东歌了,也太想娶东歌了,于是带了十来个人直奔叶赫城。
布扬古对他以礼接待,布占泰憨直鲁莽,直奔主题道:“东歌在哪里,我要见东歌。”
布扬古皱眉道:“舍妹是女流,男女有别,怎能说见就见?”
布占泰道:“东歌我娶定了,你说要我怎么办吧?”
布扬古笑笑:“上次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活捉努尔哈赤或者杀死他,舍妹就嫁给你。”
布占泰抓耳挠腮地说:“可是,努尔哈赤那老儿狡猾的很,他不出城,如之奈何?”
布扬古叹口气说:“那是因为哈达的兵力太弱,现在若有人前去增援,褚英支持不住,努尔哈赤势必亲征。”
布占泰涨红了脸:“大家一起上,要是杀死努尔哈赤,算是谁的功劳?”他不是没想过帮哈达部一把,只是害怕自己替别人做了嫁衣。
布扬古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兄,自然是谁杀死或者谁抓到就算谁的喽!先不要想太多,只管拿下再说!”又催促说:“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带兵增援哈达吧!”
布占泰大老远跑来,不见东歌哪里肯走,说道:“东歌在哪里,我这么辛苦跑来,总要让我见见她才行!”
布扬古道:“不是我不让你见,你未立寸功,东歌哪肯见你!”
布占泰死皮赖脸地说:“杀死努尔哈赤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难道要急死我不成。她要我怎么表示,才肯信我是真心为她杀努尔哈赤。让我见了她,当面和她说吧!就见一见,我马上回去增援哈达。”
布扬古道:“想娶东歌的人数都数不清,都像你这般纠缠,我们兄妹的日子还怎么过!”
布占泰耍赖道:“你不让我见东歌我就住下,不走了。”
布扬古不理,布占泰果然住到他的府中赶都赶不走,还到处乱转,寻找东歌。府内女眷被惊扰者无数。
东歌听闻之后,对哥哥布扬古说:“努尔哈赤的福晋是他的侄女,之前已住到他的府中。让我来对付这个傻货,定叫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布扬古道:“坑他有何用,你要泄愤也适可而止啊。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对付努尔哈赤,他还有用呢!”
东歌道:“哥哥放心,我定两不耽误。”
布占泰像个发了情的公猪一般,到处乱撞,在犹如迷宫的贝勒府中,东找西找。
东歌身着一身紫衣款款而来,他差点与东歌撞个满怀。
布占泰惊呆地看着如仙女一般的东歌,一时立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东歌浅浅笑道:“你是在找我吗?布占泰哥哥。”
布占泰已然晕了,嘴里说不出来话,只是点头。
东歌依坐在栏杆上,指指对面的石头道:“哥哥,坐啊!”
布占泰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假装斯文地坐在石头上。
东歌款款地问:“哥哥,你抓到努尔哈赤了吗?”
布占泰脸红着摇摇头。
东歌又问:“那你杀死他了吗?”
布占泰更加羞赧,低下头摇了摇。
东歌道:“那就怪了?你见我作甚?”
布占泰道:“格格放心,我定当为你效死,在所不惜,只是拿下努尔哈赤不是一日两日能办到的……”转而又羞羞地小声说:“可是,我太想见你了,所以冒死求见格格。”
东歌咯咯笑道:“我也不是非逼着哥哥,立刻就要拿下他,我怎么不知打仗攻城,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只要哥哥你,拿出点诚意,以后,你来了,随时也可见我!”
布占泰喜得跳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怎么拿诚意,你只管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要做到。”
东歌伸出柔软的手臂,用细长嫩白的手拍拍自己身边的栏杆说:“哥哥,你坐过来,我慢慢给你说!”
布占泰慌不迭地坐在东歌旁边,又怕自己又脏又臭的身躯污染了东歌,刻意保持着距离,心中如一百头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