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骂着布占泰,心中却也遗憾没能再见一次天下第一美女。
布占泰委屈愤懑地说:“我早说过,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得到东歌,这个城对我犹如废墟。”
努尔哈赤轻蔑冷笑道:“你就不担心你的一双儿女吗?你就不找找他们?”
布占泰这才想起绰齐奈和萨哈廉,马上就要让人抬着去找。
努尔哈赤摆摆手道:“得了,得了,别做样子了!指望你,什么都得玩完!我已派人去找了!”
努尔哈赤的手下人很容易就找到了绰齐奈和萨哈廉,布扬古带着家人逃跑后,萨哈廉逃出贝勒府,想要到哥哥绰齐奈家中与他团聚,谁知一出贝勒府就碰到绰齐奈带着几个家丁焦急地正在寻找她。
萨哈廉和绰齐奈夫妇窝在府中,不敢出来,让府丁来回巡逻。
努尔哈赤的人找到绰齐奈府上,他们却不敢开门,努尔哈赤的人反复说明来意,府丁们仍然战战兢兢,不敢放他们进去。
他们禀报了绰齐奈,绰齐奈壮着胆子来到门口,对外喊道:“你们说你们是赫图阿拉汗王的人?”
门外人答:“确实如此。大汗命我等来寻找绰齐奈兄妹,予以他们庇护,烦请告知他们,与我们一起去见大汗!”
绰齐奈道:“我就是绰齐奈!大汗与我们有灭国之仇怎会保护我们?”
来人答道:“阿哥此言差矣!我们的大福晋与你们乃嫡亲的堂姊妹,大汗深念此姻亲之情。乌拉部虽然灭亡,但是大汗却三番五次放过你们的父亲布占泰,何况你兄妹!大汗受大福晋之托,要接你们回赫图阿拉得永久之庇护!”
这一番话说的绰齐奈心中活络了。是啊,他们兄妹两人长期待在叶赫算怎么回事,本来就是作为人质来的这里,虽然布扬古对他们不错,但是他们还是受尽了嘲讽和白眼,如今乌拉灭了,叶赫东城也灭了,眼看整个女真全是努尔哈赤的地盘,他们投靠哪里也不如投靠阿巴亥,再说别的也无处可投。
绰齐奈说道:“我是有家室的,大汗既然开恩要庇护我们,就容我们一些时日,将家当收拾收拾再走!”
来人说:“阿哥说的极是,属下来此,并非今日就催阿哥起身,而是先请你们兄妹去见见大汗,你们的父亲也跟大汗在一起,到时候你们父子还可商量商量以后的打算。”
绰齐奈一听布占泰与努尔哈赤在一起,顿时心中冷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去见努尔哈赤,此时断断不肯去了。
冷冷地说道:“既如此,我就斗胆驳大汗的面子了。他在那儿,我们兄妹誓死也不去!”说毕转身回了屋中。
任门外人如何喊叫,就是不理。来人无奈将绰齐奈的话回给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指着布占泰道:“你们就说我和大福晋执意要请他们兄妹,我已把布占泰扔出城外了!”
布占泰恨恨地道:“两个兔崽子,不知生养之恩的白眼狼!大汗,你骗他们说将我扔出城外,待他们来了发现我在这儿又要生气,我回避了!”
努尔哈赤冷笑道:“我堂堂的大汗怎么可能骗两个孩子!来人,将布占泰扔出城外,任由生死!”
布占泰叫道:“不要啊!不要啊!大汗!你把我打成残废,跑不能跑,打不能打,扔到城外岂不被野狼吃了去吗!”
努尔哈赤说:“那是你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这时,又进来四个兵,连原来抬布占泰的人一共八个人,簇拥着抬着布占泰出城而去。
关于布占泰的归宿,努尔哈赤已做了安排,他对这个愣头愣脑、傻得冒泡又耍宝卖乖的活宝实在是狠不起来,他不忍心杀他,也不忍心弃他于不顾,所以偷偷安排那八个人将布占泰护送回乌拉,还让他住进他的贝勒府中,并命这八个人侍候他的日常起居,给他养老送终。
努尔哈赤见叶赫东城攻取的这么容易,想趁势攻下西城,却听到蒙古部落和李成梁同时来救叶赫的消息,努尔哈赤怕就此被围在城中出不去,只得留下费英东和大部分军队守城,自己率领剩下的人快速返回赫图阿拉。
噶盖见努尔哈赤归来,立即开了城门,让努尔哈赤和将士们入城。
但是,期间,赫图阿拉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噶盖能够保住八门提督的实权和自己的身家性命,着实经历了一番苦斗。
原来,努尔哈赤出征之后,褚英就开始了他的夺门计划。他秘密联络驻守城门的旧部,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这么多年努尔哈赤对自己的不公正,皇太极等兄弟对自己的陷害,有的没的全说了,该编造的之处他大肆夸大,将一干下属说的捶胸顿足。
他们一拍即合,准备干掉噶盖和他的近卫军,亲掌各门,到努尔哈赤等人归来的时候将他们拒之门外,只将褚英的胞弟代善接入城中。
而他们的办法十分简单粗暴,就是趁噶盖和他们的人不注意,将他们一一杀死。
以褚英的头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认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大问题,他们的人数虽然多,却七零八落,现在的头目率领的根本不是自己原来的兵,而褚英也不可能把原来的兵全召集过来,只能将事情安排给头目。
他将问题想得非常简单,认为只要这些头目对那些兵亮明是受大阿哥褚英之命,那些兵就会誓死相从。
而对他的这一举动,噶盖早已在努尔哈赤的安排下严防死守。他已密令自己安排的近卫军,对各门的原来之头目密切关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向噶盖报告。
因此,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噶盖的眼睛,就在几个头目聚在褚英府中秘密商议的夜里,噶盖已巡视各门,将努尔哈赤的口谕传达给每位士兵:“上至储君,下至平民。敢有夺门者,格杀勿论!”
而那几位踌躇满志的头目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缴械割头。
褚英见夺城门无望,又展开了第二步计划,夺取宫门。这一次,他聪明了许多。
褚英像往常一样带领两个随从来到汗王殿,假装开始处理一天的政务。又密令随从到西宫门处放了一把大火,点燃了西城楼。
褚英急忙命令南门、东门守兵去西门救火,因北门的守卫在内宫之中,褚英调不动。南门、东门之头领均是久经考验的老江湖,虽派了人去救火,依然不敢对宫门的守卫掉以轻心,他们分别依然驻守在原地。
此时,褚英的二百多名家丁已等待在宫外多时,火起之后,褚英以纸鸢为信号,令他们从南门攻入,此时的南门包括头领在内已不足八十人。
宫门的攻克并不容易,但是褚英的家丁们还是做到了,他们用木桩撞开了门,杀死了南门的守卫。
院中巡逻的士兵将这一消息告诉了东门、西门和北门,但是这三个门的头领不知道在外等待攻城的人还有多少,谁都不敢擅离职守前去增援。
北门的首领除了守护北门之外,还负有守护内宫的职责。他立即面见大福晋阿巴亥,将情况告知了她。
阿巴亥攥紧努尔哈赤临走之前交到她手中的兵符,这才明白努尔哈赤所说的一切并非危言耸听,而褚英的丧心病狂也并非努尔哈赤的臆撰。
关键时刻,阿巴亥表现出了非凡的组织才能。她知道此时宫廷之内的将士们最大的问题在于群龙无首,缺乏统一指挥,而自己又受了努尔哈赤重托。
她将兵符捂在胸口,想把手中的兵符交给北门的头领,让他来统领宫内所有的兵力,转念一想又觉不妥。既然当初努尔哈赤没有将兵符交给任何一个守门头领,那就说明努尔哈赤对他们有着深深的顾虑,万一他集合了兵力却倒戈怎么办?想到这里,阿巴亥咬咬牙,豁了出去,准备当一次女将军,指挥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战役。
阿巴亥先奴才们迅速去将各宫的主子、奴婢、奴才悉数召集来正宫,又命嬷嬷、兰儿及两名侍女、两名小奴保护着阿济格,躲在东暖阁内,将门窗从内用箱、柜、木桩抵上。
她亲自提了剑,手握兵符,立于正宫院门之外,各宫的人一个个花容失色,急慌慌地赶来,最先来到的是身怀六甲的嘉福晋,她在两名的丫头的搀扶下,蹒跚而至,身后又是两个丫头分别拉着十二阿哥和她的女儿小五,她们娘儿几个只身前来,身无长物。过了一刻钟,兆佳氏也到了,她肩上扛着两个包袱,两个丫头也一人扛了两个,阿巴亥心中笑道:“平日小看了她,家当还挺不少!”
又等了半刻钟,富察氏和伊福晋却迟迟不来,阿巴亥又派人去催,并吓唬道:“告诉她们,外面的兵很快就冲进来了,想要活命的就立刻给我过来!”
这句话虽然没有吓倒视财如命的伊福晋和原本就是孤胆英雄的富察氏,却吓坏了她们宫中的奴婢们,她们一个个抛下主子,没命似的向正宫扑来。
伊福晋本来正着急慌忙收拾她的细软金银,不知不觉聚在一起已如小山一般,而此时她的侍女已跑了个精光,她一个人根本拿不了这么多财宝。
但是,她一分一毫都不舍得丢下,急中生智,她从厨中拉来一辆运菜的车,将那成堆的财宝用绫罗绸缎一包一包的扎好,不辞劳苦地装到车上,亲自拉着车,一步一挪地朝正宫而来。
这副景象十分滑稽,一个堂堂的侧福晋,肤若凝脂,腰如抚柳,身着锦衣华服,细白修长的手指上套着长长的护甲,脚下蹬着高高的花盆底鞋,居然一步一趔趄,费力地拉着一个笨重的木板车“咕噜咕噜”而来。
阿巴亥被她的样子惊呆了,伊福晋却嬉笑着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