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禁闭
黎子2018-06-08 15:063,226

  汗王殿,尚方司章京跪在努尔哈赤面前,他说如果阿巴亥说的是真的,伊庶妃确实犯了宫规。

  努尔哈赤差点就脱口而出:“你看大妃说的是真是假”,话到嘴边反应过来,如何能在下属面前表现出对大妃怀疑,对小妾偏袒,还好没有说出口。

  努尔哈赤想了想,对尚方司章京说:“你们尚方司的职责就是秉公执法,既然定下律条,自然是连我本人也要遵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只管严加执行就是。”

  尚方司章京红着脸道:“可是,后宫毕竟不同于其他地方……”他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出后半句话。

  努尔哈赤盯着他看了半天,明白他的意思,后宫是大汗的私人属地,大汗偏爱谁,谁自然就可以轻责或不责。

  努尔哈赤道:“你是担心本汗护短吗?这大可不必。再者,我设立尚方司的目的就是严加管理后宫,不但那些宫女、奴才,连侧妃、庶妃都可管。”

  尚方司章京道:“属下不敢疑大汗护短。”其实,他担心努尔哈赤偏向伊庶妃只是其一,还有一个更大的顾虑。

  努尔哈赤道:“哦?那你在顾忌什么?”

  尚方司章京的脸更红,这句话他根本无法说出口,说出口也许就是死。

  努尔哈赤见他不说话,略微有些发怒,他最恨人说话不利索,道:“有什么只管说!”

  章京低着头,心中一横,想,不说出来,事情也没法往下办,命没就没了,官掉就掉了,道:“请大汗恕臣不死。”

  努尔哈赤定定地看着他,说:“恕你不死!”

  章京缓缓地说:“后宫之事,臣不知有何诡谲之处没有……”

  努尔哈赤听了,松了口气,这正与自己的担忧相符。

  努尔哈赤沉静下来,陷入思考,联想到以前阿巴亥所说的伊妃投毒,杀死宫女,而且怀疑李紫也是被她杀的事,又想到奇朵作为一个大男人,之前就有随意进出伊妃宫中之嫌疑,富察氏在宫中建了那么大的密道却没人知道,这些乱象,岂是一个家该有的,更别说是汗王的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定要用治国之道来治家。

  想至此,对尚方司章京道:“这正是你的责任所在,摸清来龙去脉,严惩犯错者,绝不姑息。你可以对大妃以下的任何人传来审问,有敢于不听调遣者,你再来跟我说,再治她们的抗旨不尊之罪。”

  尚方司章京见努尔哈赤如此清明,叩首道:“汗王英明,臣定纤毫必查,铁面无私,绝不辜负大汗信任。”

  努尔哈赤将后宫是非交了出去,也觉得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点头道:“你能如此就甚好,去吧!”

  尚方司办事非常利落干净,将那些庶妃、丫头传来一问就知大妃所言句句属实,于是给伊尔根觉罗氏定了几项罪名,打了20棍子并关了五天禁闭。

  努尔哈赤听说后,虽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自此,那些妃子、奴婢、奴才再也没有人敢在宫规方面简慢,人人见了都客客气气,懂礼守节。

  第一次打宫中妃子,慎刑嬷嬷心惊胆战,怕把握不好力道,在执刑的时候,手下留情,只是草草打了一顿,然后将伊尔根觉罗姊轩关在尚方司的刑房中五天,期间一日三餐依然是好吃好喝。

  禁闭到期,伊尔根觉罗姊轩被送回宫中,努尔哈赤处理完政务后到宫中看她。

  已是夏季,白天阳光照的炙热,到了傍晚,一股股微凉的风吹来,一扫燥热天气带来的不适,努尔哈赤走在宫中的道路上,路面的余温透过鞋底传到脚板上,甚是惬意。如果不是要去看一个刚刚获罪的宠妃,他的心情应该会更加飘逸。

  对自己受到的责罚,伊尔根觉罗姊轩并没有感到大惊小怪,她坦然地接受着屈辱,就如同坦然接受着荣宠,因为这些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之所以入宫,之所以甘愿为妃,只是为了一件事。

  此刻,她坐在宫中,在铺开的纸上,恬淡地画着面前花盆里一株绢花的姚黄牡丹。

  努尔哈赤对宫婢们摆摆手,轻轻走到姊轩身后,微笑着看她画画。

  伊庶妃忽然回过头来,才发现了努尔哈赤,吓得“啊”的一声惊叫。

  努尔哈赤笑道:“吓坏你了?”

  伊庶妃淡然施礼道:“并没有!”

  努尔哈赤怔怔地说:“姊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莫要怪本汗!”

  姊轩复又施礼道:“臣妾怎敢!”

  努尔哈赤说:“人生在世,本就各有规矩,何况是我汗王家,你以后要谨慎为本,方不辜负我疼爱你的一番心意,只有守规守距,方能走得长远,永享富贵。”

  他说这些本是推心置腹,希望姊轩体谅自己,并遵守规矩,谁知姊轩听了,心中只是冷笑,想道,凭什么大妃就配得上众人的敬仰,凭什么人人见了大妃就得低三下四,还不是你努尔哈赤的一句话,你若让后宫人人平等相待,不就人人平等了么!话说回来,既然大妃的位子那么尊贵,凭什么只有阿巴亥才能坐那个位置,为什么不能轮流坐。

  姊轩道:“像我这样生于寒门小户的女子,就只配到处给人作践吗?”

  努尔哈赤道:“谁作践你了?”

  姊轩流泪道:“这个宫里,到处都是作践我的人,可惜大汗看不见。”

  努尔哈赤想到她的身世,想着这宫中也难免有人嘲笑她,见她桃花带雨一般流泪,心中也不是滋味。

  安慰道:“女人们是这样的,你不要伤心,以后她们作践你,我自然也要为你做主,不能光让你受罚。”

  姊轩道:“大汗,我父亲当年在宫中究竟犯了何事,我是一无所知,每每因为父亲,被人耻笑,我心中都不甘。”

  努尔哈赤道:“一切尚未查明,还不能随便下定论。只是,不管你父亲如何,都与你无干,你好好生活就是,自有福气在后头等着你。”

  姊轩将头靠在努尔哈赤肩上,叹息道:“他如何,怎么会与我无干呢!他是我的父亲,即使我心中将他与我撕扯开,别人又怎么会不因父亲而鄙视我。如果大汗真的疼我,不若听我一言,如何?”

  努尔哈赤自然要听听她怎么说,急忙道:“你说!”

  姊轩道:“他死都死了,等大汗将这件事查明了,恳请您随便给他个好名声罢!”

  努尔哈赤听了,心中一动,想到,这倒真是个孝女,于是说:“这是小事,本汗答应你!”

  姊轩又说:“臣妾还有一句不知轻重的话,伊侧妃虽然是臣妾的堂姐,但是臣妾不敢隐瞒,她为人深不可测,大汗要处处当心她才是!”

  努尔哈赤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迷恋她那么多天,逐渐有些儿信了被她下药的传言,因此觉得姊轩的话甚是贴心,轻轻揽住她道:“你放心,我会当心的。”

  姊轩这句话其实是为最后查明了真相,为自己的父亲开脱而做的铺垫,她要拼尽全力得到努尔哈赤的宠爱,得到更高的位份,到时候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在伊侧妃身上,给父亲一个清白。

  努尔哈赤又见姊轩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知道是尚方司留了一手。

  尚方司章京因这次处理伊庶妃的事,得到了努尔哈赤的赞赏,努尔哈赤命给他加了一个月的俸禄。

  尚方司章京前来谢恩,努尔哈赤转而一想,灵机一动,将李紫之死的案子交给尚方司来查。

  一来代善那里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二来,代善并无传唤宫中女眷的权力,查起来本就不便,第三,也省得代善再因查李紫之事与阿巴亥接触。这样想定之后,努尔哈赤更加感慨自己的英明,又后悔为何早没想到,又想到尚方司是自己登基建国后新成立的,以前根本就没有尚方司,不禁摇头莞尔一笑。

  章京听了,汗流浃背,后悔自己太能干,招来个麻烦差事。

  努尔哈赤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正宫,面对阿巴亥,他连一次伊尔根觉罗姊轩都没有提起。但是阿巴亥还是知道了,努尔哈赤于她被送回宫中的第一时间去看了她,心中不悦。

  自努尔哈赤发了脾气后,阿巴亥就将宫中的油灯换成了蜡烛。这日,两人又像往常一样,努尔哈赤坐在灯下看书,阿巴亥抱着多尔衮认字。

  因天热,宫门和窗户都敞开着,不知何时就会顺着门窗吹进来一股凉风,微微吹动着烛火和努尔哈赤与阿巴亥手中的书卷,每当凉风袭来,多尔衮就会贪婪地深吸一口,随即“咯咯”笑两声,引得努尔哈赤和阿巴亥大笑。

  笑了几回,努尔哈赤也无心看书了,抱着多尔衮玩儿起来。

  阿巴亥跟在他们身后,忽然问努尔哈的一声:“我这次处理姊轩,大汗没有生我的气吗?”

  努尔哈赤刚把多尔衮举起放在脖子上,听她这样问,轻叹一声道:“没有,只要你秉公处理,使后宫秩序井然,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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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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