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尔喀蒙古,达尔汗贝勒府中,达尔汗与他的儿子莽古尔岱,因达尔汗反对莽古尔岱娶东歌,莽古尔岱以死相逼。
达尔汗大怒,命人将莽古尔岱关入帐中,面壁思过。
莽古尔岱连着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达尔汗妥协,同意带他去见东歌。
暮春时分的满蒙大地,依然春寒料峭,风刮在脸上,如尖利的小刀划过,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莽古尔岱的热情,他们父子二人带着五百名随从前往叶赫。
在这之前,达尔汗已经给纳林布禄写了回信,告知他自己七日内将携儿子到达。
纳林布禄立即快马加鞭前往辽阳拜见大明辽东总兵李成梁,详细汇报了自己想与喀尔喀联姻的打算,李成梁拍手叫好,表示十分支持,又赏赐了一些茶叶、丝绸给纳林布禄,纳林布禄得意洋洋地回来。
这时,达尔汗和莽古尔岱已在叶赫西城等了他一天了。东歌的额娘本来不知道纳林布禄和布扬古的打算,但是见这父子俩如此这般而来,立即对他们的来意心知肚明,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将儿子布扬古叫来臭骂一顿。
东歌的额娘道:“你越大越能耐,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卖你妹妹。你心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妹子,也没有我这个额娘,她都三十岁的人了,你依然不为她的终身大事考虑,一味还这么利用她。反正,我是将她许给布占泰了,你总不能让我食言。”
布扬古低着头红着脸,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额娘,半天才说道:“不然,我们问问妹妹,看她中意于谁,这次全听妹妹的。据说所知,妹妹好像不大喜欢布占泰,她的性子额娘也不是不知,就恐这么拗下去,妹妹更加耽搁了。”
他的母亲抹着眼泪道:“那就快安排东歌见见那个蒙古的贝勒子,如果看上了,我啥都不说。如果东歌看不上,你就立刻将他们赶走,马上让东歌嫁给布占泰。”
纳林布禄回来当天晚上,安排了盛大的晚宴,纳林布禄全家、布扬古全家给达尔汗和莽古尔岱接风洗尘。
见到东歌,莽古尔岱更加痴迷,恨不得立即将东歌娶回去,达尔汗怕儿子出丑,紧紧看住他,不让他乱说乱跑。
东歌偷偷瞄了莽古尔岱几眼,发现他不仅名字跟莽古尔泰像,连长相都有几分类似,不觉心中存了两分好感。
努尔哈赤的实力越来越强,他决定要成立自己的国家,在此之前,他还有两件棘手的事情要处理,或者说是两个让他头疼的人,一个是囚禁中的褚英,一个是软禁中的富察氏,因为成立国家,势必要进行分封,而这两人到时候分别怎么对待,是个问题。
富察氏并没有实力再对抗努尔哈赤,因此只要对她继续冷落下去就好。褚英却有很多余党,在二十多年的军事生涯中,褚英有很多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亲信,他的不少直接下属都身居要职,而那些看着他长大的元老们,除了额亦都谁都对褚英充满同情,特别是费英东,他的儿子娶了褚英的长女,努尔哈赤一旦成立国家,自封为王,势必要效仿汉家天子,来个大赦,到时候如果不给褚英一个说法,那么自己的门槛将会被给他求情的人踏破。放出来,断断不可能,就这么关着,也是个大麻烦,只要褚英活着,他就是一面旗帜,一面与自己分庭抗礼的旗帜。
经过几天激烈的思想斗争,努尔哈赤做了一个把他自己都吓住的决定,杀掉褚英!
这一年,褚英在囚禁之所黯然死去……对外只说他是病死,只有努尔哈赤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一年,东歌从叶赫西城黯然出嫁,大明辽东总兵李成梁为她主婚……
这一年,多尔衮三岁了……
听到东歌嫁给莽古尔岱的消息,努尔哈赤的群臣炸开了锅,群情激愤,一个个来劝他趁机攻打叶赫,夺回东歌。因为对他们来说,东歌是接受了努尔哈赤的聘礼的,已经算是努尔哈赤的人了,叶赫将已送牲畜行聘之女改嫁给蒙古,对赫图阿拉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和仇恨。他们强烈建议在东歌嫁到蒙古之前,兴师前往,乘其未娶之前,围攻其城夺取之。
努尔哈赤面对诸大臣的激动之情,如看耍猴一般,无动于衷,说道:“若有其他大事,自当问罪致讨,仅仅因将东歌许给他人就兴师动众,则不可。东歌之生,非同一般,她是特别为亡人国而生的!因为此女的原故,哈达国灭,辉发国亡,乌拉国亦因此女而覆亡。此女用谗美色挑唆那么多国,频生战端。现在,又唆使叶赫勾通大明,特意将她嫁给蒙古喀尔喀部,其用意在于使我为灭叶赫而失去理智,借机使我们与喀尔喀结怨!我就算得到东歌,她也不会长在我处,她的叔叔和哥哥必然还要挑唆人来争夺她。”
众位大臣还想争辩,努尔哈赤又说:“我今天在这儿预言,东歌无论聘与何人,寿命都不会久长。这并不是我诅咒她,她出生就是为了亡天下,兴天下,现在女真能被她亡的国已经都亡了,毁国已终,构衅已尽,她活着的使命已经完成,所以命不久矣。如果我去将她抢回来,她死在我手里,那我不是给自己肇祸吗!”
额亦都、代善、皇太极、扈尔汉等人依然气不过,调集了军队准备出征。
努尔哈赤知道后大怒道:“你们这群蠢货,如果我真的发怒要攻打叶赫,你们能拦着住吗?我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劝你们,你们却私自做主,反客为主,本末倒置,逼我发怒。我下了聘礼的女人嫁给了别人,我怎么会不生气,但是我一定要为此失去理性,在不合适的时候,不合适的地点去出击吗?我作为事主都没有怨言,你们这么恼恨干什么?”遂令将为出征已调集之马匹尽行撤回。
额亦都等人又劝道:“这个东歌许配给大汗已这么多年了,现在叶赫不过是仗着大明撑腰,才敢这么做,不如我们出征大明吧!”
努尔哈赤怒极而笑,道:“大明兵出边界,援守叶赫,其用心上天可鉴,但愿他们能够长久。叶赫与我们皆乃女真之小国,而大明自称为天下各国之主,理应为共主,但是为何独对我们称主?可见大明不辨是非,不加思量,仗势横行,这样的行为无异于与天对抗,你们不用急,天自会谴责他们。现在若征大明,我方是正义的,相信天会祐我们,天祐我,我们就会有所得,那么得到的人畜用什么养?得到的地盘用什么兵去驻守?我们自己尚无存粮,再养着俘获的人畜,岂不是要将原来的人都饿死吗?我们现在要先巩固疆土,整修边关,垦种农田,大建仓库积存粮实。”
诸大臣、汗王子见状不再力劝。
奇朵的女儿伊尔根觉罗姊轩出落得更加美貌,被努尔哈赤看中,纳入宫中做了小福晋。
第二年,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即位称“覆育列国英明汗”,国号“大金”,建年天命。
阿巴亥被封为大妃,富察氏、伊福晋、嘉福晋被封为侧妃,德音泽、阿济根、博尔济吉特明兰、博尔济吉特明慧、伊尔根觉罗姊轩被封为庶妃。
代善被封为大贝勒,阿敏被封为二贝勒,莽古尔泰被封为三贝勒,皇太极被封为四贝勒。
任命额亦都、费英东、何和礼、扈尔汉、安费扬古为五大臣,参与国政。
封长女为东果公主,品级为固伦公主。次女嫩哲为沾河公主,品级为和硕公主。三女莽古济为哈达公主,品级为固伦公主。追封穆库什为革和硕公主。小五和小六因年幼未成家而未封。
嫡子阿济格和多尔衮因年幼未封贝勒,但是授予台吉封号。
被封大妃的阿巴亥,在别人看起来已是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她却一天也开心不起来,李紫的死就像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闷的喘不过气来。每次夜深人静,就更加难受,她每日都派兰儿去代善府中打探消息,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毫无消息。
一日又一日,阿巴亥为李紫复仇的心一天比一天急切。
伊福晋见努尔哈赤并不深究自己,庆幸之余又隐隐担忧,因为她并不知道奇朵哪里去了。努尔哈赤娶了奇朵的女儿,这使她更加不安。
东歌对自己的婚事并不满意,特别是听说努尔哈赤建立了大金,成为万汗之汗,阿巴亥成为大妃,成了与努尔哈赤齐辉的唯一女人,东歌郁郁不乐,慢慢就得了病,这一年,她终于抑郁而终,年仅三十四岁。
莽古尔岱伤心欲绝。
这时,科尔沁蒙古,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像一株壮实的小花,开在广阔的草原上,她的名字叫布木布泰。她有一个七岁的姐姐,名叫海兰珠。她们的姑姑名叫哲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