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日月如梭
黎子2018-06-08 15:063,181

  阿巴亥见到努尔哈赤,自然不肯给他好脸色,但是她能够前来,努尔哈赤已是心花怒放。他又将阿巴亥不能享受富贵的谶言抛到脑后,这段时间,他们俩之间误会重重,努尔哈赤空虚孤独到极点。

  阿巴亥望着努尔哈赤蜡黄消瘦的脸,冷笑道:“哟,这是怎么了?这还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大汗吗?”

  努尔哈赤讪笑道:“你不要挖苦我了,我病得很严重。”

  阿巴亥道:“这会儿知道爱惜身体了?我打那三个妖妾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为你好?”

  努尔哈赤笑着拉着她的手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全是为了我。”

  阿巴亥冷笑道:“那你还送那么个破衣服给我,要我出家!”

  努尔哈赤叹息道:“这你却是冤枉了我,我送你水田衣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明白我的苦心。”

  不一会儿,代善派的人来到,说有紧急情况报告,努尔哈赤看了阿巴亥一眼,急忙命他进来。来者打千儿行礼,跪下对努尔哈赤道:“启禀大汗,奴才奉二阿哥之命前来,二阿哥让告诉大汗,奇朵已死,家里只剩下一妻一女。”

  努尔哈赤听了气得站起来,来回踱步,阿巴亥看到他标志性的动作,知道他又在紧张思索,努尔哈赤道:“有诈,一定有诈,传我命令给代善,第一,立即开棺验尸;第二,如果验明并非奇朵尸身,要将他妻女抓来赫图阿拉为质,不信他不现身。”

  来人领命而去。

  第三日,代善带回了奇朵的妻女……

  代善调查的另外一个案件也毫无进展,阿巴亥父母被杀的幕后主使是谁,至今没有线索。

  日子就在这样的疑惑与等待中一天天度过,伊福晋仍隔三差五去纠缠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并不理她,但是也没有下令查她。

  努尔哈赤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他又搬回正宫居住。努尔哈赤命代善接手了褚英原来的一切权力,那些等着当储君的汗王之子一个个大失所望,特别是皇太极……

  一个个小部落不断来归附努尔哈赤,对那些不服的,努尔哈赤毫不手软地出兵征服,他越来越强大,除了被他刻意保留的乌拉和暂时攻克不下的叶赫,女真已尽在努尔哈赤掌握之中,他一天比一天意识到,如果想要扩大地盘,特别是对抗大明,就要得到蒙古各部落的支持,而搞好关系最便利的手段莫过于联姻,因此努尔哈赤跟阿巴亥商量后,又迎娶了两名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孩做妾。

  嘉福晋守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对外面的事一概不闻不问。

  富察氏一天天年老,对自己的命运更加不甘,她垂死挣扎,谋划着最后的阴谋。

  舒尔哈齐在狱中病死,努尔哈赤用贝勒礼厚葬了他,他的坟墓在赫图阿拉城外的东山上。

  阿巴亥终于又怀了孕,努尔哈赤给她加派了十二名侍女,六个嬷嬷,另外,让老太监带着徒弟住到正宫的西厢房内,随时,关注着阿巴亥的身体状况。

  努尔哈赤又将自己私库里的金银珠宝全交给了阿巴亥,她的一日三餐都由专人制定食谱,不管是多稀罕的东西,努尔哈赤都命人一应找来,供阿巴亥补养。

  这年深秋,阿巴亥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儿子,努尔哈赤欣喜异常,给这个孩子取名为多尔衮。

  这时,阿济格已经7岁了……

  多尔衮出生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这与努尔哈赤当年一样,努尔哈赤心中认定此子必为贵子。多尔衮两个月大的时候,就能明显地区分哪个是阿玛,哪个是额娘,哪个只是奴婢,因为他会冲着阿玛和额娘笑,会张开手臂,要扑向阿玛和额娘,一开始大家都认为这只是偶然,因为两个月的孩子能认人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后来努尔哈赤和阿巴亥做了很多次试验,才确信这是真的。

  与他相反的是,他的哥哥阿济格越来越表现出鲁莽武夫的特征,他会一脚踢死努尔哈赤抓来让他作宠物养的小兔子,只因嫌养宠物太麻烦;他会一把掀翻多尔衮的婴儿车,只因嫌他哭笑过于吵闹;他会不自量力,不要骑马驹,而死活要骑高头大马,骑上之后,就不管努尔哈赤和小厮们的惊呼制止,策马狂奔,为了阻拦他的马匹,一名小厮还受了伤,差点死在马蹄下。

  阿巴亥一天也没有忘记为李紫报仇,日日催促努尔哈赤和代善,她为李紫报仇的心情之迫切甚至超过了为父母报仇的心。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阿巴亥对父母感情不深,实在是因为父母的惨死已成为她模糊的记忆,而李紫的惨死,成为了她刻骨铭心的噩梦。

  布占泰在乌拉城中过了几年逍遥自在的日子,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帮助代善查找害死哥嫂的元凶,可是却一无所获,时间久了,他就不愿意再浪费精力,对代善的人置之不理,只有代善在孜孜不倦地坚持查证。

  布扬古和纳林布禄躲在叶赫西城中,也沉寂了几年,他们已经被打怕了,不敢主动生事,只是龟缩在城中,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像两只避祸的鸵鸟将头深深埋进沙土里一般,对外界的纷争视而不见。

  东歌却日日急躁,对哥哥和叔叔的不思进取大感失望,天天磨破了嘴皮子去劝说他们。她太渴望强大了,太渴望将努尔哈赤踩在脚下了,心中天天咒他去死,可是,一天又一天,她非但没能等来努尔哈赤死去的消息,反而等来了一拨拨努尔哈赤更加强大的消息和他又纳了蒙古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女孩为妾的消息,东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安。

  与东歌的忧国之情比起来,布扬古和母亲却在发愁东歌的婚事,她已经将近三十岁了,这在一般的女真姑娘是做祖母的年龄,可是她的婚事却毫无着落,随着别的部落逐步灭亡,东歌眼光极高的名声又传在外,何况年龄又太大,来提亲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东歌的母亲看着这么一朵鲜花即将烂在手中,十分埋怨起布扬古来:“你只知拿你妹妹的美色做文章,让她去灭人的国,如今她的红颜祸水名声已传遍关内关外,谁敢来取她?我这女儿生的天姿国色,原本配了天子都是绰绰有余的,生生的让你耽搁了。”

  布扬古长叹一声,说:“母亲就是不责骂儿子,儿子也自知错了,儿子心中已骂了自己一万遍了。可是,妹妹什么性子,母亲也是知道的,你单单来责怪儿子并没有什么用,还得说通东歌才行。”

  他母亲照脸啐了他一口,道:“你真会说嘴,说的像是东歌想嫁就能嫁,我们这样的人家,虽然没落了,当年也是一等一的尊贵,你放眼女真看看,如今还有谁可以与我们门当户对的?”

  布扬古低下头,沉思片刻,叹息道:“也不是没有,只是妈妈断然不会同意。”

  他母亲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只要是个人,是个活人,又有些地位,与我们相当的,我都同意。”

  布扬古轻轻地说:“那就还是布占泰了。”这声音低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若非听到自己肚子中的回声,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的额娘一把揪住布扬古的手:“那老小子既然命大,把他抓来配了东歌也成!”

  布扬古万万没料到额娘会同意,因为在他们看来,布占泰这三个字已经与懦弱、阴柔、愚蠢、反复无常挂上了钩,是个无论如何也不能信赖的人,但是他的额娘居然同意让东歌嫁给他,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对东歌的婚事是真的发了愁。

  布扬古的额娘又说:“你派人去将他抓来,只有一个条件,以后不许离开叶赫城一步,让他好好跟东歌过日子,就当是做了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布扬古答应着去了,他出门就去了叔叔纳林布禄那里。

  纳林布禄捻着下巴上的一撮儿小胡子,耐心地听着布扬古反复陈述母亲多么多么想让妹妹早日结婚……纳林布禄不表态,布扬古就不厌其烦地说下去。

  过了半天,纳林布禄才道:“不妥,不妥,东歌年龄再大,毕竟是我叶赫镇国之宝,一旦成家就没有价值了。何况,东歌有惊天美貌旁身,还愁找不上人家吗?我看,我们需要发布新的比武招亲了,谁能打败努尔哈赤就将东歌嫁给谁。”

  布扬古摇摇头道:“叔叔,你是太高估东歌的魅力了,她如今已经三十岁了,谁还会稀罕他?”

  纳林布禄道:“我们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东歌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号早已深入人心,别说三十岁了,就是六十岁也有人要,人们不为别的,不为一睹天下第一美女的芳容吗?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布扬古听了,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纳林布禄接着说:“我们先试试,不行了再让她嫁给布占泰也不迟,反正那个家伙甘愿为了东歌命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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