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姊轩之死
黎子2018-06-08 15:073,644

  努尔哈赤留意起伊尔根觉罗姊轩,发现她一直向外张望,不一会儿,趁人不备,居然偷偷溜出殿外。

  努尔哈赤对身旁的近卫军头领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心领神会,默默跟了出去。

  代善躲在汗王殿西侧的台阶上,这里正好是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之处,他独自坐着吹风,心中忐忑不安。

  姊轩东转西转都没有发现代善,于是围着汗王殿找起来,等代善发现姊轩看到他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姊轩道:“大贝勒,你怎么躲在这里呢?”她有将近一年没有见过代善,日夜思念自己的意中人。

  代善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胜酒力,出来躲躲酒!”

  姊轩轻叹一声,说:“你哪里是躲酒,分明就是在躲我!”

  代善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急急地说道:“没,没!”

  姊轩凑近他,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道:“你看那孩子像谁?”

  代善吓得急忙推开她,脸像一块红布,说:“庶妃生的孩子自然是像阿玛!”

  姊轩轻笑一声,叹道:“是吗?可是怎么有人说他像佟佳元福晋?”

  代善急忙抽身欲走,甩下一句:“是哪个挨天煞的在胡扯!”

  姊轩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孩子只有九个月就生下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她自顾在这里纠缠代善,没有发现汗王殿西北角的黑暗中一双眼睛已经盯了他们半天,那个近卫军头目只听到一半就回去请努尔哈赤出来,此时,四只眼睛、两双耳朵,正在盯着姊轩和代善的一举一动,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

  姊轩的言语大胆,代善害怕极了,猛地甩开她道:“庶妃请自重,你说的这一切代善一概不知!”

  姊轩流着泪冷笑道:“好个冷血无情的汉子,那一夜的缠绵你忘了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露水之缘难道不是缘?”

  努尔哈赤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攥住拳头,扶着墙站稳。

  代善怒道:“你这样反反复复纠缠我有意思吗?那一夜缠绵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是你灌醉了我,你拿两壶酒灌醉了我!父汗对你不薄,你为何就不能本本分分忠诚于他?就算你要偷情,天下男人多的是,为何你要盯住我父汗的儿子——我?”

  努尔哈赤见代善无辜,略略宽慰一些。

  姊轩第一次见他这么凶,委屈得大哭起来,说道:“你也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也钟情于你不该钟情的人,我爱上你我有错吗?八阿哥说的果然没错,你和你的父汗都不会爱上我这样的女子,你们只会爱阿巴亥,你们只爱阿巴亥。”

  努尔哈赤听到她提阿巴亥的名字,又竖起耳朵,加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听。

  代善摇着头,说道:“你又提大妃做什么!是你害的她被休弃。”

  姊轩冷笑着,倔强地扬起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向脖子,她冷冷地说:“是吗?是我害了她吗?害她的人不是你吗?”

  代善垂下头,叹口气,道:“是的,是我!现在,你究竟想怎么样?”

  姊轩道:“带上我和孩子,远走高飞,我们去过世外桃源的生活,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代善道:“你别做梦了,你也知道我并不爱你,这里有我敬爱的父汗,有我至亲的儿女们,我为什么要走?”

  姊轩寒了心,哭道:“你对我果真就这么无情吗?”

  代善道:“是!”

  姊轩定定地站了片刻,突然一头朝墙上撞去,代善急忙死死拉住她。

  努尔哈赤突然低声喝道:“不要管她,让她去死!”

  代善和姊轩都吓了一跳,姊轩心知努尔哈赤已听到了一切,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努尔哈赤和近卫军头领从暗处走出来,一步一步逼近那两个人,姊轩和代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代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道:“父汗饶命,父汗饶命!”

  努尔哈赤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这不关你的事!”

  又怒道:“娼妇,你可知罪?”

  事到临头,伊尔根觉罗姊轩反倒镇定起来,豁出去了,她全都豁出去了。姊轩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昂然道:“我知罪,但是我无悔!愿杀愿剐,悉听尊便!”

  这凛然的气势,把努尔哈赤镇了一下,他在心中叹道:如此有胆魄的女子,竟然做出这么糊涂的事,真是可惜!

  他又想道:伊尔根觉罗姊轩是遇人不淑,我虽然喜欢她的才情,却没有真的爱过她;她爱上了代善,谁知代善对她更加无情,她根本就不了解代善,代善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他根本就不敢干越出雷池的事情。时也,运也,命也,伊尔根觉罗姊轩如果是叶赫那拉氏的角色,不但她的心愿能了,代善也可得到有情有义之妻,岂不美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你要想活命,已是不可能,不过,你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

  姊轩绝然道:“我没想着要活,如果大汗肯赐我全尸,姊轩自愿赴死。”

  代善听到这里,重又跪倒在地,以头碰地,“砰砰”作响,哭道:“请父汗饶她一命,这一切都是儿子的错,就让儿子来承担吧!”

  姊轩凄然笑了一下,说道:“你到底心中不是全然没我!”

  努尔哈赤铁青着脸,姊轩转向他,磕了一个头,道:“今生有负大汗厚待,来世定当衔环背鞍来报!请大汗善待我的老父老母,也请大汗善待我的孩子费扬果。”

  努尔哈赤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姊轩猛地冲向高大的台阶边,纵身头朝下栽下去,只听“咕咚”一声,姊轩命归黄泉,一缕芳魂飘渺而去。

  代善急忙冲到台阶边,往下看去,哭喊道:“不要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近卫军头领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拖回墙边,努尔哈赤叹息道:“你派人把大贝勒送回府去,好生看着他!”

  近卫军头领答应着,拖着代善,到殿前去招呼自己人过来。

  努尔哈赤说完,不动声色,径自回大殿去了。他坐下连灌了数杯酒,阿巴亥凑近问道:“大汗,你做什么去了这么久?”

  努尔哈赤斜了她一眼,此时心中一点好气儿都没有,加上刚才姊轩和代善又提到了她,于是低声怒喝道:“上了个茅房,你啰嗦什么!”

  阿巴亥吓得不敢吭声,不一会儿,努尔哈赤就称累了,叫宴会赶紧散。

  阿巴亥看不见姊轩,又问了一句:“伊庶妃哪里去了?”

  努尔哈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阿巴亥又不敢说话了。

  待人都散尽,努尔哈赤方起身拉着阿巴亥的手回到正宫。不一会儿,近卫军到正宫报告:伊庶妃醉酒,失足跌下台阶,摔死了。

  努尔哈赤和阿巴亥正倚在炕桌边吃茶。闻听此言,阿巴亥惊的跳起来,就往外走,呵道:“赶紧传太医来!”

  近卫军道:“大妃,不忙,人已经死了多时了,因天黑,一时没有发现!”

  阿巴亥道:“你们近卫军干什么吃的?来来回回,院子里都是你们的人,她一个大活人出去,你们都看不见吗?怎么就让她摔下去了?”

  努尔哈赤呵斥道:“人已经死了,你埋怨他们有什么用?罢了,罢了,也是伊庶妃命薄!你交代内务部,办理她的后事吧!”

  阿巴亥惊讶于努尔哈赤的态度如此凉薄,近卫军在场又不好发作。

  待那人离开,阿巴亥走到努尔哈赤跟前,道:“这么个大活人死了,你只管靠在这里连窝儿都懒得动。古语说,多情女子负心汉,看来真是不假。”

  努尔哈赤将茗杯举到唇边,吹了一口,缓缓道:“你说的没错,多情女子负心汉,但是负她的人不是我!”

  努尔哈赤有意要将姊轩和代善的事情告诉阿巴亥,好让阿巴亥进一步看清代善,于是絮絮叨叨,详详细细给阿巴亥讲了一遍。

  阿巴亥惊的骨软筋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喃喃地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努尔哈赤道:“所以,你还觉得我无情吗?最无情的人,不是那个王八羔子代善吗?”

  阿巴亥摇头叹息道:“果然一点大丈夫的气概都没有!姊轩死的不值啊!”

  努尔哈赤说:“你别尽顾着可怜她,难道我不是最可怜,最无辜的吗?”

  阿巴亥道:“是,是!可是,你是汗王,与姊轩相比,你是拥有一切的人,而她是一无所有的人!”

  努尔哈赤道:“我会善待她的父母和孩子的。只是,我不想让她成为费扬果的母亲……”

  阿巴亥问:“那怎么办?”

  努尔哈赤叹息道:“我自有道理!”

  第二日,努尔哈赤叫来内务部记档的总管,写下这么一段话:“某年某月某日,妃无名氏生汗之十六子费扬果。某年某月某日,宫宴,庶妃伊氏失足亡。”

  皇太极听到姊轩的死讯,悲痛不已,连着数日,闭门不出,后又听说大贝勒遭到了大汗的斥责,更加信了姊轩的话,认定费扬果是代善的孩子,心中愤恨不已,既恨代善,又恨费扬果,认为姊轩以一命换了他们父子两条命。

  他的新婚妻子,博尔济吉特哲哲,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温和宽厚,端庄大气,颇有阿巴亥的风范,也有些像已故的钮祜禄贤贞。皇太极看着她,却提不起半点兴趣,诚如他自己所说,他喜欢的是像姊轩那样有才情,超然脱俗的女子。抑或像玉容那样放荡不羁,没头没脑,也可以多少激起他的兴趣。

  而哲哲,过于端庄了……

  经过这件事,代善一梗在努尔哈赤和阿巴亥之间彻底翻篇,在他们心中,不管是代善对阿巴亥的爱慕,还是阿巴亥对代善的同情都成为遥远的过去。

  他们有太多美好的未来,一起去面对,比如越来越卓越不群的多尔衮和英勇善战的多铎。

  而多尔衮的亲事,渐渐成为努尔哈赤心头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反复考虑,一直觉得没有人能配上自己的儿子。

继续阅读:第一百九十二章 赏春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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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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