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心中满满的疑惑,又重新覆上林夭的手腕,再次为林夭诊脉,林夭的脉象让他极为吃惊,怎么会这样?
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诊错脉,但他实在不太明白霍去病的用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从林夭的脉象上来看,林夭的身体已经达到了药石
无用的地步,全身的伤口均已经感染,多日的折磨外加上许久未曾进食,导致多个器官已经产生了衰竭,按理说林夭早就应该死了。可偏偏有种强大的力量护住了他的心脉,维持着他的生命。
如果方平料想的不错的话,这世上能够维持林夭生命的只有那张骞从西域带回的“仙丹”了。记得元朔三年,张骞从西域返回汉朝,谨献给刘彻两枚“仙丹”。据张骞所说是再出使西域的过程中遇见了一个仙人所赐的,将那仙人说的神乎其神,说他法力无边,能够预知凶吉祸福。
刘彻得到仙丹后,让方平检查仙丹的功效,他从小习医,便修得了闻味道便能辨别药品的能力。可他除了能闻出这药品中含有人参龟甲等名贵药材之外却无法判断其他药材,但他可以确定,这药虽不是仙丹,但只要一口气尚在绝对能保住性命。
刘彻得到后如获至宝,一直没有使用过,直到霍去病出征时,他将其中一枚赠给霍去病。这一路下来,从来没见霍去病用过这个药,就连上次吐血坠马他也不曾服用,可如此珍贵的东西,他竟然这般轻易的给了林夭。方平实在是不明白了,如果霍去病真的想要折磨林夭,恨透了林夭,又何苦糟蹋这么珍贵的药来维持林夭的生命呢?
或许这原因连霍去病自己都说不清楚,也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方平渐渐意识到,其实霍去病一直都没有狠下心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置林夭于死地,霍去病像现在这般愤怒,只能说明林夭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方平放心了不少,可是霍去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意识到这一点,林夭的身体若是再不治疗,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了,方平的眉毛又皱了皱,也不知林夭能不能坚持到霍去病醒悟之时啊。
方平担心着林夭的身体,看着林夭虚弱的样子,他似乎明白了,此时比替林夭疗伤更重要的是治愈林夭内心的创伤,他心中觉得霍去病恨透他了,不会再原谅他了,所以现在的林夭毫无求生的欲望,为今之计,必须解开林夭的心结若是将霍去病给他喂食神药,帮他续命的消息告诉他,想必林夭一定会重燃希望的。
方平轻声说道:“小林子,我跟你说,其实……”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强大的杀气,他刚要回头,却感觉颈部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让他喘不上来气。突然颈部传来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向后抽去,林夭身体自然从他的怀中坠落,摔倒地上。
方平在空中停留片刻后,重重的摔到地上。他强忍着剧痛睁开双眼,霍去病就在他的面前出现,眼神中充斥怒意,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方平全身微颤,冷汗频出。
霍去病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竟然敢来救他,你是不要命了吗?”语气中透露着一股阴气。
方平双手扒着颈间的鞭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霍去病,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突然霍去病的眸子暗了暗,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的说道:“林夭的身份有问题,你和他那么熟,别告诉我,这么长时间里,你没有发觉。”
方平眼神飘忽不定,心虚的不敢直视霍去病的眼睛,他知道以霍去病对自己的了解,这时候狡辩是无济于事的,最后咬了咬牙说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像是你想的那样。”
霍去病哪里容得他解释,加重手中鞭子的力度,缠在方平手中的鞭子更加紧了,霍去病深邃的眸子布满了寒意,方平痛苦的抓住颈间的鞭子挣扎着。
霍去病鬼魅一般的声音响起,伴着阴森森的笑容说道:“呵呵呵,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两个人竟然同时背叛我!是我对你们太过仁慈了吧!让你们竟敢这般的肆无忌惮欺骗我。那好,我今天就解决了你们两个良心狗肺的畜牲。”
霍去病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林夭和方平不寒而栗,方平已经毫无反抗的余地了,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林夭用尽全力的喊着:“不要······”但由于太虚弱,他的声音就连自己都听不清,不顾全身的疼痛,向霍去病爬去,可他全身都没有力气,移动的相当慢。
霍去病并没有注意到林夭,而是紧紧盯着方平,方平的面孔在他的眼前放大,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往事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这个从小和自己一同长大,不知救过自己多少次,帮过自己多少次的人,可此刻的他就在自己手中等待着死亡。只要他的手再用力一些,方平就可以立刻毙命,可霍去病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场景。小时候饥寒交迫的自己躲在平阳公主府的马厩里,奄奄一息之时,是方平给自己送来棉衣和饭菜,救下了自己。瞬间霍去病的心中一紧,紧紧抓住鞭子的手猛然松开。
方平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方平明白,其实霍去病并没有完全的失去理智,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双眼,只是方平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霍去病闭上了双眼,对身后跟来的士兵说道:“将他监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吃饭喝水。”
“诺”,几名士兵架着方平的身体向大营走去。
“霍去病你要是非要泄愤的话,就杀了我,放了林夭,要不然你会后悔的。”方平死里逃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霍去病喊道。
霍去病没有理会他,心中暗道:我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相信你们两个。
林夭看到霍去病放了方平,自己也放下心来,瘫软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霍去病的眸子暗了暗,走到林夭的面前用手钳住林夭已经苍白的脸,沉声说道:“今天我就留你们一条命,明日我便要进攻匈奴,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见,你是怎么害死他们的。然后再亲手杀了你们这两个叛徒……”霍去病大笑起来,那笑让林夭冷的全身发抖,一滴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