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煎熬不眠夜
上回好像想着想着，想偏题了，来，回到当下场景。
“哼！别以为我让着你，就以为我逍遥山霸主的角儿就当摆设了，我要你明天嫁给土拨鼠，在这大山里谁敢说不！”我装模作样地把玩着手指，似乎丝毫不将菊菊的终身大事当会儿事。
“呜呜！不要啊，菊菊不要那老色鬼！”菊菊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倒是又惹得一众人心疼。
“不要你就给我乖一点，好好给我照顾小鹿儿。真是的，早晚神龙见尾不见首，你要再这么任性，我就立马将土拨鼠怪叫过来！”我唬人的工夫可不是一般的好。
菊菊如捣蒜泥般点头，想必真的吓到了。
“好啦，小鹿儿带她回去睡觉吧。”我摆摆手，招呼他们离开。转头又谄媚地看向水若。
“水若神大驾光临，这是所为何事啊？”
南山听了我着异常娇气的说话声，脸色又变得极差，生气地哼了一声。
水若神稍稍望了一眼南山，笑道：“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啊，惹了南山兄不快，真是罪过。”
“嗨，瞧你把话说的，南山就是被那只兔子惹了，现在还生气呢。不过你怎么来啦？这仙境不比人间，要来的话，我们起码还要好几年才见面呢。”我问。
水若神礼貌回答道：“莫名仙您走了不久后，在下奉禾应神君之名前去天上仙境做些差办，办完后想起这天上仙境的愁生门就通凡间，想着便应了您的邀请，到逍遥山看看，于是就请求旷世神君给在下个通融。所以，在下便是从这愁生门下凡的。”
愁生门，就是之前提到过进入十方仙境的三大入口之一，这个愁生门就是建在天上，直接来往天上仙境和凡间的一个入口，不过仅限天上仙境的仙民通过。
我点点头，表示明了。
水若神突然来访，这大晚上的，留仙居的接待客人的客厅里难得坐满了人。
福堂赶忙将泡好的茶水摆上，有些手忙脚乱，这伺候人的工夫，被这悠闲的日子消磨了不少。
烟华蒙着细腻浅浅的丝绸面巾，穿上了顶好的浅绿色仙纱，长而宽大的水袖盈盈，让他出尘绝世的气质翩翩。
东君老老实实坐在烟华旁边，一半正经，一半迷恋地瞅着烟华那微阖的美丽眼眸。
水若神第一次见到这风格奇异的客厅，和那屁股下软绵绵的沙发椅，好奇得很，再矜持也忍不住到处摸摸看看。
“水若呀，你什么时候回西南仙境啊？你瞧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逍遥山，多待几日嘛。你瞧吧，逍遥山景色也是很不错的呀，是不是呀？”我一脸花痴谄媚对着水若笑嘻嘻，手里一刻没停给水若斟茶递水。
“咳咳。”南山挨着我，警惕地盯着水若，双手一直环着我的腰。
水若脸上有些尴尬，捧过茶杯，报以微笑。
“其实在下这次来，就是沾着莫名仙您的光，来想看看别人口中的恐怖凶险的逍遥山罢了，在下本身就喜欢到处游历，可无奈自身实力太浅，这五十八座仙山，唯独不敢来逍遥山。
之前白悠兄来此，本就是为在下打探逍遥山的情况，帮在下打点一切，好让我出行无险。如今在下机缘下认识了您，想必此次来游，定会安然无恙。”
“哎，你放心，明儿我就去放话，保证大山里的妖魔鬼怪绝不拦你的路。”我拍拍胸口。
“那在下先谢过莫名仙了。”水若神恭恭敬敬，礼仪周全，完美得很。
烟华稍稍挑眉，平日不多话的他，突然开口。
“莫非水若神光临逍遥，是为了完成您的作品《仙山鉴》？”
东君有些惊讶，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是了解烟华的性子的，面对陌生人的他不会讲话，甚至少有回话，更别说主动搭话。东君将才目光从烟华身上转向那俊朗风雅的水若神身上，目光一沉。
水若点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
“这位莫不就是天上仙境，旷世神君的弟弟，烟华殿下？幸会。”水若连忙向烟华恭敬作揖。“殿下莫怪罪，若在下失了礼数，请您海涵。”
“先生快快请起，先生乃十方仙境中有名的山水大师，烟华岂敢受先生这礼数，我曾有幸拜读过先生的作品，很是欣赏喜欢，如今见到先生，实乃烟华之幸。”烟华连忙起身走去扶起水若，这细软娇嫩的玉手还是头一回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东君脸色差极了，阴沉阴沉的，双手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突现。
我心里偷笑，但没工夫考量东君的心情，反倒对烟华的话产生极大的兴趣。
“山水大师！是什么来的啊？听起来可真威风啊！”我一脸憧憬地望着水若。
水若微微一笑。
“并非什么美差事，不过是看山看水的杂人罢了。”
“此言差矣！哎，我可不懂什么山水风水的，可是能摆脱浮躁，专心潜研山水的人，也是了不得，仲良说过的，能跟大山打交道的人必定是六根无杂，心胸豁达的人，此人最难得。”我捧着头，将水若的马屁拍得啪啪响。
感到腰上那双手一颤。
我转头看南山一眼，发现他脸色苍白，神情薄凉。
“莫名仙您过奖了。”水若嘴里虽然说着谦逊的语言，但也看出他极为高兴。
再聊半会儿，福堂就困了，打着哈欠。所有人意识到时候不早了，水若好歹是客人，而且还是著名的山水大师，怎么也不能让他睡客厅啊。于是，我跑到南山的房间，将那只睡得像只小猪的兔子，轻轻抱到起居室小鹿精的窝里。
这菊菊也真是的，明明妖怪睡着后要化身原型，这小兔子小小的身量却要霸着南山那张大床。
小鹿精舔舔菊菊身上的毛，让菊菊窝在自己怀里，菊菊一刻也没有醒，还呼噜呼噜抱着小鹿精温暖软绵的肚子。
回头好好将南山的房间收拾了一遍，见没有了那兔子的骚味，才敢让水若进门。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南山，那犀利的眼光可没少往我身上招呼。
一切尘埃落定，将那谢这谢那的水若请进房间后，南山已经是满面白霜了。
回头一看，没把我吓坏。
“南山你怎么还不睡啊！快去睡觉！”
南山呆呆站着没有说话，双手捏着衣角，他稍稍抬头看我，那极受伤的可怜眼神看得我心里凉飕飕的。
“哼！爱上哪上哪，我睡觉去了！”我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关门的时候还碰的一声，声音大极了。
这嘴狠话是说了，可这心里却麻麻地，疼死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海里一直是南山最后那极度受伤的眼神，想着他委屈落寞地走回起居室，孤零零窝在那窄窄的沙发上，自己有房却回不去。
“哎！”这该死的心疼劲儿，真是把我折磨死了！转眼看向客厅的方向，心里直叹了一声。
悄悄把门打开，腿一迈，便提到一个扎扎实实却温温暖暖的物体。差点将我下了半死。
“我去你的！你怎么躺在这儿！”
南山爬起身子，受伤地低下头。
“你，躺了多久了？”我问得闪躲。
“一直。”南山默默回答。
“嗯？啥一直啊？”
“房间……让给，菊菊，那时。”南山说话时稍稍抬头，说完后，又将头低下。
我心里妈呀喊了一声。
“你不会在这儿躺了两个月吧！你傻啊！你是不是傻！你真是……哎！”我真是快被南山气死了。想到之前每晚上，南山原来一直躺在这又冷又硬的木板上，心里又气又疼。
碰的一声，我重新将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又将门打开。
“说，为什么不去睡大厅。”
“你……不，喜欢，我睡……大厅。不做，厅长。”
“你！”我真是快被气疯了，这家伙就是将我那天在仲良小山洞里骂他的话都记在心里了。
南山有些委屈，不敢看我的眼睛。
哎了一声，我转身进房。
南山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门前。
“还不进来！大秋天的，你想冷死啊！”我怒骂一声。
结果南山像中了彩票似的，浑身激动地颤抖，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原本受伤的神情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欢喜和惊讶。
然而，惊喜过度的他四肢变得既不协调，动作机械僵硬，过了半天功夫还没有将身子走进一半。
“哎呀，你快点！”我急忙将南山拉进房里，碰的重新把门关上。
没顾着南山，我跳上床侧躺着，蒙头盖被，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上辣乎乎的，紧闭着眼睛，然而浑身的感官却无限被放大了。
我感觉到床的另外一边慢慢凹下，南山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后，整张床稍稍摇晃震动了一下，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后背感觉忽而变得有丝丝的暖气，那是南山身上发散出来的热气，然而这后背感到的热气，全转到脸上了。
任凭我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妖怪，也经不住这样的刺激。
“哎呀，你别磨磨蹭蹭的，快躺好！”
南山闻言，僵在床边，睡床忽而变得安静下来。
“哎，你真是！”我掀开被子，见到南山正以一个怪异的动作停在床上，紧张得一动不动，俊美的眼眸又是失措又是慌张，平日那正经刻板的模样荡然无存。
噗呲一声，我笑了。
“你别搞笑了，快躺下！紧张什么。”我拉他一把，南山像石头一样倒在床上。
我把被子分他一半，还给他好好盖好掖好。
南山眼睛张得老大，直瞅着天花板，身体笔直，僵硬如死尸一般，任由我给他摆布。
“行了，好好睡觉。别吵我啊！不许打鼾，不许说梦话！”说完我又迅速背着他躺下，将头埋在被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南山似乎稍稍放松了点，缓缓轻轻地有了些动作。听见他轻轻地呼吸声，被子被拉几下，他在弄被子，睡床震了几下，他在翻身。
我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会不会像他白天那样一副正经样在那躺着？不过像他这样的正经人，很有可能。哎，他会不会睡相很差，然后睡到一半掉在地上了呢！去，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呀。
哎呀，好好奇，好好奇。南山睡着的模样是怎么样的呢？我想想，都是我在他面前睡着的，他可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睡着过。
就看一眼吧，就一眼。
我缓缓翻身，仰面躺着，头微微歪着，稍稍睁开眼睛。
“啊啊！你个死人！你睡觉不闭眼睛的啊！吓死老娘了！”我赶忙跳下床。
南山那死人，对着我侧躺着，眼睛睁得老大。
“心，别慌。我……想，看你。我，没睡。”南山爬起身子。
我捂着心脏，等它稍稍平复后，说：“好了好了，我真乏了，别搞事了，别看着我！闭上眼睛！”
南山闻言马上合眼。
“躺下！”
南山立马趴下。
“嗯，就这样哦。真是活见鬼了。”我又重新躺到床上。
真是要人命了，结果这一晚上又失眠了，两个人都僵在床上，纹丝不动，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心里紧张，根本睡不着，又害怕自己真睡过去，打呼噜被南山那木头听见。
哎，睡个觉真是太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