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呜咽梦中语
今日清晨，天蒙蒙亮，我终于忍不住延绵不绝的睡意，不争气地睡着了。直到日照三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醒。
“莫名仙！莫名仙！你快起来！你给菊菊好好解释！”菊菊在门外大喊着。
眼前朦朦胧胧的，还迷迷糊糊的头脑，下一秒就惊醒了，猛地转头一瞅，南山不见人影，摸摸被褥，冷飕飕的，应该很早就起床了。
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吼啥吼！再吼我就绑你去土拨鼠怪那！”
“呜呜！莫名仙你这个坏人！”
“够了菊菊，不许再吵莫名仙，跟我睡不好吗？水若神身份尊贵，房间自然是让给他住的，不许再闹了！”小鹿精骂人的声音。
门外两人互骂的声音越传越远，我知道他们离开了。
花了半刻钟将自己梳洗打扮好，还认认真真画了两条细细的眉毛，左右瞧瞧镜子里头人模狗样儿的自己，甚是满意。
摇摇摆摆，优优雅雅地走到起居室，发现那菊菊化作只兔子正耷拉着灰灰软软的兔耳朵趴在小鹿精怀里哭，灰溜溜的小身板可怜地卷缩起来，这模样看上去似乎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莫名仙早上好啊。”小鹿精向我亲亲和和地问好。
“哼！”菊菊将小兔头往小鹿精怀里再拱一拱。
小鹿精向我无奈笑笑。
“哟，这不就是咱们菊菊大小姐嘛，怎么回事儿啊，一大早哭丧着脸，谁欺负你啦？”我明知故问。
“哼！不想跟你说话！”菊菊瓮声瓮气。
“都过来吃午饭！”福堂在餐厅里招呼着。
听到午饭一词，我身体像打了鸡血一样，嗅着饭菜香溜到餐厅里头。
见餐桌上摆着完完整整几碟好菜，我往楼上一看，问：“烟华跟东君他们呢？还没有起床吗？水若呢？”
福堂摆好几双碗筷，呐呐说：“殿下和东君神还在歇息，奔哥带着水若神上山去了。”
“哦。”我举起碗呷一口粥水。
“仲良先生让我告诉你，等会儿吃完饭，你还得过去把书给背了。”
“啊，他怎么还想着这个啊！”我殃了气，情绪厌厌地喝粥。
小鹿精叼着菊菊走过来，将她轻轻放在饭桌上一个粉粉的碗子旁边。
“菊菊，快点吃饭吧，不是约了等会儿和菊娘回娘家吗？”小鹿精哄道。
福堂变戏法似的，将一碟新鲜胡萝卜块摆在菊菊面前。
“快吃吧，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胡萝卜吗？不然等会儿莫名仙就吃光了。”福堂笑嘻嘻地哄她。
我作势想拿走菊菊面前那碟胡萝卜块。
菊菊嗷了一声，整个小小的兔子身板护食地扑到碟子里头，还举着极可爱的小脑袋向我示威。
我乐呵呵地摸摸菊菊的小头，顺道大手撸一遍菊菊软绵绵，毛茸茸的小身板。
“你就一直这小兔子模样就好啦，不要化人形了。”我一边撸一边叹道。
菊菊摇摇脑袋，不理会我，抱起一块胡萝卜块，咔呲咔呲吃起来，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这饭吃到一半，楼梯就响起哒哒急促下楼的声音。
我抱着碗好奇往楼梯那一看，这一看不得了了。
绝色娇美的烟华，今日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还抹着眼泪飞奔下楼，可脚步一个踉跄，踩到了裙摆，尖叫啊了一声，身子羸弱地扑倒在台阶上，眼看就要摔下楼底。
福堂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手中的碗，乒乓一声，碎在地上。
“烟儿！”
东君忽而从楼上窜出，一个飞身将那落魄可怜的烟华堪堪抱住。
两人搂在一块，一同摔倒在铺着羊毛毯的地板上。
“烟儿！”东君抱起烟华，急忙想揭开他的衣裳查看伤势。
“不许！你不许！”烟华哭嚷着挣扎，可惜他怎么抵得过东君强有力的体魄，一下就被拉开衣裳，露出他那雪白细嫩的胸脯，只是上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紫色的……吻痕！
“不许看！”我急忙捂着菊菊好奇的眼睛，将她推到小鹿精怀里。
“小鹿儿，带她去客厅吃饭。”
小鹿精点点头，叼起菊菊往客厅方向走去。
福堂脸色煞白之余，整个人恍如雷劈一般，傻愣愣呆站在饭桌边上，不一会儿，眼仁一白，软倒在我怀里。
“福堂！小福堂！”我摇着福堂的小身板，可福堂却彻底失去了意识，我只好将他拉到饭桌旁边的一张小沙发上，让他躺着，揭开他的领子，让他疏疏气。
烟华尖锐了哭声，惊吓到我，没空再理福堂的情况，我又赶忙跑到烟华身边。
“走开！呜呜！”烟华衣裳尽落，瘦骨嶙嶙，脸色苍白可怕，浑身几乎是没有一块能看的肌肤，原本的白嫩尽是青紫，竟好些地方都染了血，可见昨晚上的他定是受尽折磨了。
“烟儿！烟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了！”东君急切地想搂抱着他，想要安慰受伤的烟华。
可烟华像是发了疯似的，只管着挣扎哭喊，手脚并用，誓要挣开东君的怀抱。
“怎么回事儿啊！发生了啥事啊！东君你做了什么事！看你将烟华弄成什么样子！”我狠狠推开东君。
东君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小烟儿！小烟儿！是我！小古啊！”我拢上烟华胸襟上的衣裳，遮住这无限的春光。
烟华浑身颤抖，呜呜哭着，可不再挣扎，整个人扑到我怀里，手里还紧紧拽着我的衣襟。
“小古！小古！啊啊，小古！”烟华放声大哭，整个人卷缩到我怀里。瘦弱的身子再使劲也没有什么力气，想想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在东君的暴行之下，安能完好。
我温柔地轻轻拍着烟华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他哭累了，昏睡在我怀中。
我看着烟华满脸泪痕，绝美而孱弱的脸庞，心里痛极了，见他拉着我衣襟的手，手背上竟也无完肤，心里窜出几丝无名的怒火。
“东君，近日我看你还是先回花杨山，去准备凡间的春日事宜吧。”清冷的声音差点也将自己吓到了。
“莫名仙，我……”东君说到一半，惭愧地低下头。
“是我折辱了烟儿……罢了，烟儿定不想再见我了，且回去罢！”东君向我弯腰作揖，抬头见到烟华不安的睡颜，眉头极其心痛无奈皱起。
我叹了一气。
“东君你先回去吧，等烟华想见你时，我再传信给你罢。”
“有劳了！那请您定要好生照顾烟儿，这……都怨我！若烟儿就此厌恶了我，哎！莫名仙，告辞！”东君说完，想要伸手去摸烟华的脸蛋儿，可手举到一半，又黯然放下。
东君转身，就此离开留仙居。
直至傍晚，烟华才悠悠转醒。
此刻，福堂早就醒来，一直守在烟华床边，哗哗流泪，见烟华转醒，立马扑到床头边上，嚎啕大哭，心痛不已。
“殿下啊！我可怜的殿下啊！你怎么就被……你让福堂怎么活啊！啊啊！”福堂伤心欲绝，拉着烟华的手，哭泣颤抖得不能自己。
“福……堂，咳咳！”烟华嗓子干哑，一说话就咳嗽。
我连忙扶起他，拿起茶杯，慢慢喂他喝水。
“殿下啊！你让我怎么跟神君交代啊！”福堂扑到烟华的怀里，可怜极了。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拉起福堂的身子。
“好啦福堂，你先别哭了，去做些养胃的小米粥过来吧，小烟儿今日一天一粒米都没下肚，而且又损了身子，晚上他又得胃疼了。”
福堂抬头迷茫地看着烟华。
烟华孱弱而温柔地微微一笑，艰难抬起手，摸摸福堂的小头：“去吧。”
福堂隐忍着泪水，抽搭一下鼻子，缓缓站起身子，可是见到自家殿下脸色灰白，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模样，分明就是大限之相，泪水又夺眶而出。
“殿下……呜呜……要是殿下有三长两短，福堂也随殿下去了。”
“胡说！你在再敢胡说！有我在，谁都不会有事！听到没有！”我凶巴巴地痛骂几声。
福堂看一眼我，又瞅一眼烟华，低着头，默默抹眼泪下楼去了。
福堂走后，我连忙拉起烟华的手，探探他头上的温度，有些烧。
“小烟儿？这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烟华没有回答，他那双绝色娇美的双眸无光无神，静如死水，原本丰润饱满的红唇，摧残过后变得苍白干裂，血丝若现。他忽而想起来什么东西，眼神变得万分恐惧，激灵着挣扎起身，伏在床边干呕。
“小烟儿！”我怕急忙扶住烟华那虚弱到了极点的身子。
“不要我不要！哥哥不要！不要这么对我，我不要！”烟华神智错乱，开始胡言乱语，空洞的双眸满是乞怜惧色，双手正赶着不存在的虚像。
“小烟儿！”我紧紧捏住烟华的双肩，使劲摇晃几下。
烟华身子力气一泄，又软倒在我怀里，可嘴里不断喃喃着。
“为何这么对我，我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杀父皇，你怎么可以……你把哥哥杀了，你杀了他，你也把我杀了，我不要，我要龙晞，龙晞你在哪儿啊，烟儿好苦啊，你把烟儿带走吧……”
我听明白了，原来烟华昨晚被东君刺激到，想起原来在凡间历劫的经历了。
“小烟儿，不怕哦，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好好的，别怕啊，小古在这儿呢，这儿是逍遥山哦，还有留仙居，还有福堂，南山，小奔儿，仲良，小鹿精，还有毛茸茸的小兔子，已经历完劫了哦，你跟转世的龙晞在一起了，你跟东君在一起了哦。”
我搂着烟华的身子，轻轻摇啊摇，像摇篮一样。
烟华缓缓平复下来，气息变得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