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乐瑥还记得那个时候,所谓的精英队只有他们五个人。
——是已经被准备好作为男子团体出道的精英练习生。
他记得那个时候夏昇,白玥,欧阳毅三个人都已经十六岁了,剩下一个小一点儿的忙内Neo,说是14岁,但是看起来好像比他自己还要瘦弱一点。
那时十三岁的于乐瑥已经比同龄孩子高很多,所以大家都对老师说的“阿乐和你们同岁,是同龄人,大家要好好相处”深信不疑。
在于乐瑥的记忆里,团体里的老大夏昇,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
他很高,细高细高的,脸和身材都是一样的瘦削。长相偏阴柔,和自己一样,有一双纤细修长的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左边的嘴角会有一点点歪,不能说影响相貌,但是总归是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更正。不知道他是不是了解自己这个小小的缺陷,所以常年地不苟言笑。
他话少,对于于乐瑥的加入他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反应,或许是根本就无所谓。仍旧沉默地做自己的事,没有敌意,也完全谈不上亲近。
很久之后,于乐瑥偶然听Neo告诉他,夏昇这人是个谜一样的存在。来历不明,出身不明,从没见他回过家,也没见过有人来看他。但是他从来不缺钱,就连混血贵族少爷欧阳毅也不见得有他花钱大方。
于乐瑥当时很感兴趣,这样的背景和自己不是很像吗。
但是他没有机会去探究夏昇的身世背景。从前没有,之后怕是也不会再有。
十六岁的夏昇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但是他对一个人很好。
或许也算不上好,只是待他与旁人不同。
但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那个人就是白玥。
###
白玥这个人,于乐瑥说不出他的不好。
虽然他在XTA做练习生的两年,最初受到的排挤,很多时候都来自白玥。
但是想想也都能理解,毕竟那时候大家都还是孩子,又是竞争如此残酷的练习生生涯。那就是一座没有硝烟的战场,如果你不将别人打垮,那么明日就是你的梦想和人生横遭践踏。
白玥的家庭背景非常简单,也非常干净。他出身小城镇,家里人都是规矩地道的工薪阶层,因为白玥从小就有成为歌手的梦想,所以全力支持他。
白玥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进入了XTA做练习生,他的练习生涯比Secreta中的任何人都长。
他是第一个被选中进入精英队的,然后是夏昇。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俩是接受的单独专门的训练,只有他们两个。
所以似乎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夏昇会对白玥与众不同。
于乐瑥一直觉得白玥是那种让人看了就讨厌不起来的人。他的长相的确是很讨人喜欢,干净健康的白皙皮肤,很少染发,清爽利落。五官轮廓谈不上多么惊艳,但是是那种很正的标准美男子外形。一双桃花眼,微笑起来时眼角会有不易察觉的细小褶皱,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俏皮。
以后的日子也的确证实了,白玥的性格与他的长相是多么相配。
于乐瑥始终把他刚刚进入XTA时白玥对他的质疑看成是一种人性本能。他一点儿都不怪他。
但是他不该弄伤他的脚踝的。
怎么都不该。
###
根据公司制定的规则,XTA旗下所有练习生每月月末都要接受月末评估考核。
考核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淘汰掉不合格,不上进,没有栽培价值的练习生,避免浪费公司资源;二是筛选出佼佼者,经过公司高层分析决定后,制定这些精英练习生专属的练习课程,有针对性地指导,确保他们在最短时间内具备艺人应有的素养和实力。
由此可见,每月的考核,对于每一个练习生来说,都是一道关隘,一场硬仗。
于乐瑥所在的精英队就是这样经过层层选拔,残酷淘汰后,大浪淘沙捧出的四名真金王牌。
虽然未来练习生涯长短还未知,但出道已经是既定事实。
任是谁都难以接受自己挥洒血汗辛苦打拼得来的荣耀星途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空降兵分一杯羹。
平心而论,于乐瑥很清楚,自己进入XTA有很大的侥幸成分。空降必然会出道的精英团队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生得一副好相貌。
他的好嗓音是天赐的,但是很多东西——舞蹈,作词作曲,编曲,甚至是同人打交道——这些都是他过去十三年生命里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他必须赶在实力无法支撑他的美貌之前,迅速完成人生的这一次蜕变。
他已经不记得那段时间,不分昼夜的练习蒸发过他多少汗水和眼泪。很多个深夜,他一个人在练习室,戴着棒球帽通宵跳舞。必须跳到汗水将帽子整个湿透才会停下来休息,往往这时天光已微亮,他便和衣蜷缩在练习室的沙发上睡两个小时,准备迎接新一天的课程和严苛的训练。
开始时他会累得崩溃大哭。但是后来眼泪就没有了,哪怕流血他也拒绝再让自己流泪。
他不肯再让人发现他的弱点,害怕那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武器。
于乐瑥记得很清楚,他最后一次流眼泪,就是那次月末考核。
那是他进入XTA,进入精英队后的第一次月末考核。
他很紧张。带他进来的星探和带他的老师明确告诉过他,这次考核将决定他的去留。
考核通过,仍旧是王牌练习生,时刻准备着出道即可。
而如果考核无法通过,很简单,OUT。
###
“哥,可以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吗……”
Neo下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深褐色的大眼睛在外面,很内疚地看着于乐瑥。
于乐瑥冲他做了个鬼脸:“我不要,我可是天蝎座,我很记仇的。”
“对不起嘛……我第一万次向你道歉,我那天不应该帮着白玥哥往公司门口的斜坡上倒水。”Neo眼圈又红了,于乐瑥见状急忙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语气轻松地开口。
“是你自己说不要再提了,这怎么还精确到细节了呢。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