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眼睛怎么了，今天不是没带美瞳么？这……怎么红成这样？”
楚善茵纳闷地看着从于乐瑥房间出来的秋笑笑，一根筋的大脑完全没有延伸出应有的可能性。
秋笑笑这会儿情绪还没太平复下来，不想多说话，拍拍她的肩膀就先上了杨胖胖的车。
一直到两人回到家里，秋笑笑还是状态很差。楚善茵察言观色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在秋笑笑洗漱完准备关门睡觉的前一秒，怀抱一个大枕头，敏捷灵活地把自己顺着门缝儿塞进了秋笑笑房间里。
秋笑笑有点疑惑：“你干嘛？今晚又没下雨，不打雷，你跑我屋里干嘛？”
楚善茵嘿嘿一笑，抬腿直接上床，把自己裹进秋笑笑蓬松温暖的被窝里。
“聊聊。”
见秋笑笑仍然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楚善茵说了一句。
“聊什么？”
“聊你，聊于乐瑥。肯定有事儿，要不然你从于乐瑥屋里出来那个模样？”
大姐，您这反射弧也是够长的……不过行吧，反应过来了总比蒙圈到底要强。
秋笑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也跟着上了床，和楚善茵钻进一个被窝里，面对面躺着，中间隔着一个大枕头。
楚善茵看着秋笑笑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发呆，觉得挺心疼。
“你俩到底都聊什么了？”
秋笑笑低声说：“也没聊什么，就……聊了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楚善茵一下子就懂了。
“啊……我说呢，这确实……”
“那他……这几年，到底怎么样啊？”
秋笑笑闭着眼睛沉默了几秒，忽然一笑，笑得楚善茵一愣。
“他啊，怎么说他好。”
“我是真谢谢他，熬过了这三年。”
###
是个人都会觉得那是一场炼狱吧。
打压，封杀，没钱，毁三观，抑郁——简单的几个单词，单拎出来一个都够折磨人心智，何况是串在一起，实实在在构成了于乐瑥过去三年的人生。
其实于乐瑥向秋笑笑讲述他的这几年时，语气是非常的云淡风轻，真的是看开之后再度谈起时的那种淡然，可是越是淡然，秋笑笑越觉得心疼到没法儿呼吸。
于乐瑥仍然讲得很简单，没有涉及到太多细节，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他没再敷衍秋笑笑，认认真真将真实经历拿出来说。
离开Secreta后，他和欧阳毅三人最先面对的就是违约金问题。这其实无可厚非，正常走法律程序打官司的事情，但是到了于乐瑥这里，莫名地就变了味。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欧阳毅和Neo的问题公司一个月就处理完了，然后拖我拖了一年。”
于乐瑥很无奈地摊手笑：“违约金谈不拢，我就没法接工作，也没法跟别的公司续约。一开始胖胖还帮我谈工作，但是最后一个也没去上也就算了，打官司打到最后，XTA居然把我这些没谈成的工作也拿来说，说我合约内公然违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了许多实锤，胖子请的律师费了死劲儿也没给我翻过来。”
“所以就引申出了第一个问题——没钱。”
“违约金赔了一千多万，我当一辈子艺人能赚几个一千万？何况我才干了五年，天地良心，我真没外界眼里那么能赚钱，我是组合出道，还是在这种经纪公司，大头都是公司的，我们其实剩不下太多钱。我还算是赚得多的，因为个人通告多，像那个时候的白玥，他半年通告加起来也没有我们三个一个月多。”
但是在于乐瑥口中，没钱还不是最让他困扰的。最初的时候，他还比较乐观，钱没了再赚，毕竟身处这个圈子，东山再起怎么都能容易一些。
“可是居然没有一家公司愿意签我，你敢信？我当时都惊了，我还以为就凭小爷在XTA时的人气，一单飞那还不得一帮经纪公司抢着要啊？”
于乐瑥自嘲地笑：“万万没想到啊，居然一个两个都像不认识我这人一样，借口冠冕堂皇地找了一大堆，结果就是一个：不要。”
“就连我还在XTA的时候就公然来挖我，对我最好的CYJ公司的崔总，在那时候也没能指望上。”
秋笑笑有些不敢相信：“他也将你拒之门外？”
“倒不完全是……他其实有心捧我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是被对手使了绊子，接连曝出丑闻，公司股价大跌，旗下艺人纷纷解约，最后几乎是破产垮掉了。他有心捧我，也无能为力了。”
秋笑笑想了想，对这件事有印象。CYJ娱乐公司的崔总裁曾经在圈内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难以和XTA抗衡，但是也是一家极具有潜力的公司，旗下艺人也不乏当红者。
崔总裁当年想要挖角于乐瑥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因为于乐瑥没有答应，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说起来也是谜之巧合，挖角事件平息后不到半年，Secreta内部就矛盾频出，加之外界都能看到的公司方面的原因，最终竟然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局面，直接导致了于乐瑥三人的退队。
虽然后来秋笑笑靠着自己的调查，发现当年的解散，有公司方面运作的因素，但是听于乐瑥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再一次被真真切切地恶心到了。
“的确有公司的原因没错。我们三个也是真的受不了了，不然谁会愿意离开呢？”
于乐瑥语声很平淡，几乎已经听不出其中苦涩。
“差别待遇这种事，听着好像没有那么邪乎，但是真的落到你身上，那可不是谁都扛得住的。”
“想象一下，公司觉得你对另一个成员不好，明里暗里排挤他，甚至动员粉丝去黑他，所以隔三岔去叫你去训话，说的话还倍儿难听？你是什么感觉？”
“行吧骂两句也行，骂就骂吧，又不会少块肉。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开始慢慢剥夺你各种权利，压榨原本属于你的资源，将你方方面面边缘化，整个人像被流放一样，让人根本看不见未来还有什么希望，这就很……寒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