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这样，简单来说，还是我最开始那几句话，我这三年的经历十几个字就能说清了——打压，封杀，没钱，三观尽毁，最后抑郁。没了。”
于乐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然后看了一眼闪着幽幽蓝光的时钟屏幕。
“这都快十二点了，你和阿茵是不是该回家了？”
秋笑笑还坐在他对面，维持着抱着抱枕的姿势一动都没动，小尖下巴颌杵在抱枕上，一双眼睛眼神都散了。
听见于乐瑥叫她，她才把头抬起来，不料睫毛一抖，挑下来一大串泪珠子，顺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儿没声息地滑落下来。
于乐瑥一怔，下意识得伸手去给她一擦，脸上仍然很无所谓地笑着：“你看看，这怎么还是哭了呢，说好了你听完不许哭的，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秋笑笑在他把手收回去之后自己又胡乱抹了抹眼角，闷声闷气地回道：“才没哭，困得流眼泪了。”
于乐瑥被她赌气的样子逗笑：“缠了我多久要听的故事，怎么还把你给听困了？看来我得多看看评书，好好修炼修炼，怎么把我讲故事的语气和节奏，要不然这讲一个睡一个我自己巴巴的多没劲。”
秋笑笑不轻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这么能贫，看来是真没留下啥抑郁后遗症。”
于乐瑥这下单是看着她笑，却不肯再说话了。
秋笑笑又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在自己的脸上使劲儿拍了两巴掌。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儿睡吧。明天没行程，睡个自然醒。但也别太晚了，得吃上早饭。”
于乐瑥点点头：“去吧，告诉胖子开车小心，你俩在家也注意安全。”
秋笑笑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于乐瑥正半支着靠在床头，等着她出门自己就关灯睡觉，不料秋笑笑在门口停了一停，忽然返身折了回来。
于乐瑥很诧异，刚要开口问还有什么事儿？秋笑笑就一声不吭地冲回他床边，一屁股坐在他床沿上，很不讲理地伸胳膊抱住了他。
于乐瑥：“……”
秋笑笑很用力地用两条胳膊勒着他只穿了一层很薄的丝绸睡衣的上半身，侧过脸贴着他的胸口，一声不出，大气也不喘。
于乐瑥举着两只手这么扛了足有半分钟，胳膊终于酸了。
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认命地把胳膊垂落下来，轻轻揽住了秋笑笑单薄的后背，隔着她oversize的薄毛衣感受她明显的蝴蝶骨的形状。
她真瘦啊。明明那么能吃，还会吃，怎么还这么瘦。
“你这是……碰瓷来了？一会儿胖子推门进来发现你这么死我身上了，我怎么解释？”
于乐瑥在她背上拍了拍。能把她的用意和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又不想再深说，怕她更伤心，只好这样调侃着。于乐瑥觉得自己都多少年没对谁这么贴心了。
秋笑笑仍然趴在他怀里不动弹，两分钟之后才闷闷地开口。
“你别害怕。都过去了。”
“我不害怕，你也别害怕，你不也说都过去了？”
“还有……我相信你，你说那些事不是你做的，我就相信不是你做的。”
“行吧，算你还有点良心。”
“对不起……谢谢你。”
于乐瑥缓缓拍着她后背的动作微微一窒。
“这是怎么说呢？”他微微笑着把扒在他胸口的某只握着肩膀硬是浮起来了。
秋笑笑眼圈儿还是红红的，但是看起来不想再哭了。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我努力了三年，都没能为你做点什么真正有用的事。我入这行就是为了能帮到你，我想搞清楚你们到底为什么解散，我知道这绝不是你希望看到的，背后肯定有问题……可是你看我都干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干，这几年你一个人苦熬的时候，我在哪里呢。真的，一想到这件事我就特难受，我真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女人，我……”
于乐瑥哭笑不得地只能再把人搂回怀里，虽然他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立场，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此时此刻不介意这么做。
“你是不是傻，你都帮到我多少了？你还想干嘛？你想上天啊？我跟你说，你现在这样就挺好，你太有能力了我有压力你知不知道，其实没有哪个男的真喜欢女强人……”
于乐瑥秃噜到这程度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连秋笑笑都有感觉了，一下子从他怀里扑棱起来，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他。
“你说啥？？”
于乐瑥假咳一声：“你刚才还说谢谢我……谢我什么？”
行，乐乐您这么强行转移话题一点都不尴尬。
秋笑笑也只好忽略了那可能改写她人生的走嘴，顺着于乐瑥的话往下说。
“我谢你是个爷们儿，谢你福大命大，谢你生把这三年熬过来了，让我现在还能看见这么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的你。我真太谢谢你了。”
于乐瑥很怀疑秋笑笑接下来要紧跟着来一句“我谢谢你八辈祖宗”，于是赶紧赶在这人一秒毁掉小清新之前赶紧胡噜了一把秋笑笑的小乱毛。
“行，你的谢意本小爷心领了，赶紧去擦擦脸，然后和阿茵回家。明儿不上班了嘛。”
秋笑笑点头：“当然得上班。还得好好上班呢。”
于乐瑥禁不住笑了：“呦？这怎么还突然斗志昂扬了呢？是不是对比完我的悲惨经历，觉得有个看起来挺牛 的人活得比你还惨，突然觉得充满了干劲生活都洒满了阳光？”
秋笑笑瞪了他一眼：“别臭贫。”
然后站起身来，一挺腰，凭空整个人好像都高大了不少。
“你这几年的气难道还能白受了？罪白遭了？”
“你等着，姐姐肯定把当年的事给你从头到尾查个底儿掉，到底怎么回事，谁给你使的绊子，谁让你遭了罪，受了苦，姐姐有朝一日掌握了证据，绝对让他十倍奉还！”
“瞧把他能的，我秋笑笑喜欢的男人，就让人白白的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