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慕兼羽眼神暗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自己洗不白了,也从来没有想过解释,可是,现如今都这样了,就算没用,也要说出来,他怕,怕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虽然现在只是被圈禁,可是凭他四弟的手段,肯定还有后招,如果能躲过最好,躲不过……
“兼羽。”青锦也开口,两个人的话头赶到了一起,很久没有这个样子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相顾无言,连打个招呼都嫌费事,也许,真的该好好谈谈心吧。
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伤感,两个都不是矫情的人,如此情况下还能笑出来,只不过,青锦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她是真的不明白,他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的事,我不知情。”青锦垂下头,紧张的绞着手指,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我信,那你信我真的会为了一个侍郎残害百姓吗?”兼羽指节有点发白。他们似乎是在交换谈心的前提,只有认可双方都有不得已,这场谈心才能继续下去,可笑,又可怜。
青锦放下手中的茶碗,愣愣的把目光投向外面,半晌,说了一句,“或许,我早该多信你一些的。”
听她这样说,兼羽嘴里也有些发苦,世上没有或许,他们是何其相似的两个傻子啊,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很累,可是陷进去了,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般?”慕兼羽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以前很多次他曾经愤怒的喊出这句话,却只是表达自己的不满,根本没有想过青锦会回答,这次,他是真的想听听这人的答案。
青锦摇摇头,她不是不想说,是实在不知道,世间很多事都是不可理喻的,尤其是感情。
可能从看到慕南川的第一眼,老天就冥冥之中安排好了这一切,她小的时候自以为读了两本书,自傲的不行,天天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实际上,谁争得过老天?自己还是太蠢了啊。
“也是,一个人不一定要好才值得喜欢。”兼羽对这种心情感同身受,不过,“如果我放手,你能不能也试着放下,我之前说过无数遍,你从来不肯听,可就算这样我还是要说,那个人动机不纯,绝非你的良人,如果有那么一点可能,你还是早些放手的好,越往后,怕你会伤的越深。”
青锦看了兼羽一眼,可是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对青锦打量的目光视而不见,还要接着说下去,青锦阻断了他的话头,“你,真的可以放下?”
像是一道惊雷从天空劈下,兼羽张大嘴,呵了一声,把那半截话头又吞了回去,也是,这话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指望能说服阿锦,要放得下,早放下了,哪里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心里突然有个很恶劣的想法,如果自己真的主动退出,把阿锦推到慕南川怀里,不知道那个一直打着得到青锦的旗号的男人会做出什么反应,不用想也知道,为了不让阿锦伤心,这条路,自己必须走下去啊。
那个人是把阿锦当幌子,可自己不是,没有阿锦,自己就跟没了命差不多啊!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慕兼羽忍不住回想起刚见到她的情形,那个时候,她软软的,跟个小包子似的,好像一戳就能戳个跟头……
其实,那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听父皇和慕凝姑姑说,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是在一起玩儿的,至于小到什么时候,差不多可以追溯到不会走路的时候吧,不过自己没有印象而已。
那年,青锦还是个小包子,而兼羽,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小包子。
皇帝居住的寝殿是泰安殿,那个时候为了带孩子,兼羽也是跟着住在这里的,皇帝对兼羽那是真的好,他从来都是把他当儿子而不是太子。
毕竟,这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爱情的唯一见证,最爱的女人不在了,这就是他唯一的寄托了啊。
青锦的母亲是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信平公主慕凝,虽然都嫁出去好几年了,两兄妹的感情还是很好,慕凝公主也经常来泰安殿走动。
当然,帮皇兄照顾自己的小侄子是很重要的一方面。皇帝虽然有一颗对儿子好的心,可是指望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每天忙朝政忙的晕头转向的男人带孩子,还是别说笑了。
慕兼羽能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慕凝公主绝对是功不可没。
后来,公主有了青锦,就把青锦也带到宫里,两个孩子一起带,所以说,兼羽和青锦,说是青梅竹马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熟捻程度,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还勉强凑合。
后来很多时候,兼羽都会想,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玩儿的太熟了,所以才不能在一起,毕竟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我,而阿锦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喜新厌旧,永远在追寻新事物,新刺激。
兼羽不知道今天自己已经苦笑多少次了,如今他的心里只剩下苦,早笑不出来了,“算了,你走吧。”
“你生气了?”青锦有些惊讶的问,而后又干巴巴的解释,“我不是不信你,那个,你要是真的能放下,当然再好不过了,我……”我什么呢?
青锦自己也僵住了,这么多年,自己早习惯了他的喜欢,习惯了就算自己冷言冷语甚至不理不睬他都颠颠的跟在自己后面,若是他真的放下了,为什么一想到以后的生命里都和他没有交集,心里就会有一块地方空空的。
果然,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既希望去追求自己的爱情,还想着有人不求回报,义无反顾的爱着你……
青锦现在的心很乱,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匆匆忙忙站起来,不想把刚才一直把玩的茶碗带到了地上,看着一地碎瓷片,青锦眼眶有些发涩,“我先走了,你……保重。”说完也不管慕兼羽喊了些什么,就跑出了花厅。
而依旧坐在原地的慕兼羽,眼看着青锦的背影一点点消失,长长叹了口气后,开始蹲下来拾碎瓷片,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极快,宫里的老人说碎碎平安,可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把那茶碗拼了个大概,兼羽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丧气的随手又把碎瓷片扔了一地,站起来,猛地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