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青锦最后到底是怎么安置晴之的,自那日回了宫,她心里似乎就有了心结,虽然依旧帮着慕南川看奏章,但就是感觉不对,慕南川心里着急,可一时也出不出去什么办法,只能这样一日一日的僵持着,时光飞逝,眨眼就到了年节。
青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窗外特别亮,还以为自己又一觉睡到了天明,侧过脑袋一看,床边空空的,那个人没在她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吗?哪里有永远存在的美好啊,这才多久,他就已经不耐烦了,请假甚至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挨,难道和那些困在深宫里的女人一样,学着争宠?她打了个哆嗦,自己现在确是是被困在深宫里啊。
青锦披上外衣,循着窗外的亮光走了出去,才发现天还没有明,窗户外面这么亮是因为下雪了,她垂下头,去年的雪还历历在目,这么快,一年就过去了啊!青锦走到回廊边上,想要伸出手去接洋洋洒洒飘下来的雪花,没有接住,手就被一双大手包裹住了。
“这么晚了不睡出来干什么?天这么冷,连多件衣服都不知道吗?”青锦听不出来那声音里到底是责怪居多还是担忧居多,她缩了缩,才发现确实有些冷。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青锦问,慕南川笑了笑,“年关将至,前朝那边多了许多琐事,忙着处理奏章,就耽误了时间,不是让小元子来说让你先睡不用等我吗?”听他这样说,青锦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睡了一觉已经醒了,只能无奈的干笑了两声。
“快进去吧。”慕南川打了个哈欠,似乎很累,青锦点点头,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原路返了回去。
看着这人找不出丁点瑕疵的侧颜,青锦内心突然无比清明,一点想睡的欲望都没有了,每次都是这样,在自己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让自己感动一下,可是感动之后,余下的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大约就是何太傅课上讲到的恩威并施,俗称的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吧,可是,枣真的太甜了,她抵挡不了这种诱惑,就算挨再多的打,也不长记性。
后来似乎又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身边已经又没人了,青锦叹气,看来那人是真的很忙啊。
看到宫人忙忙碌碌的挂起鲜红的宫灯打扫回廊院子,青锦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要过年了,她对过年其实一点都不感冒,总感觉不过就是多收点金银果子,少睡点觉罢了,看着被大雪覆盖的院子,她总想上去踩两个脚印,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摇摇头,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斗篷,顺着回廊往正殿书房那边去了,而书房,此时正上演着一场无声却激烈的对峙。
慕南川揉着鬓角,他不肯举办登基大典,昭告天下现在他才是整个北国最位高权重的人,很大一方面原因就是跪在自己面前的白家老爷子,那个位置,是留给自家傻姑娘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甚至骂他忘恩负义,他都不会动摇,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使过的卑劣手段不算少,那再卑劣一点又有什么呢?
“眼看就要到年节了,臣自作主张将小女带来了。”白老爷子语气发沉的说,拖的时间越久,他这内心越忐忑,若是过了这个年,他怕这位不仅毁约,还敢反手对付白家。
“你说什么?”慕南川内心暗道不妙,但是白老爷子的话击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小女现在就在殿外。”慕南川闭上眼,他从来没有如此希望青锦还在和自己冷战,呕着气不肯来书房,可是,不行,说不定她还没有走到这边,自己要把她拦回去,不能让她看到这些糟心事,他不知道的是,殿外,两个女人已经碰了面了。
青锦远远的就看到书房门口有一抹浅浅淡淡的粉红,还以为这是宫里上新的宫装,待走进了,才发现是个满头珠翠,装扮奢华程度连自己都望尘莫及的小姐,而这小姐,她还有点眼熟。
白若瑶安安静静的站在殿外,脑子里还幻想着慕南川见到自己的情形,会不会被自己这可以准备了很久的打扮惊艳到,自从上次在爹爹的书房门口偷看过一眼,她的心就落在了那个英挺伟岸的男人身上,呼,紧张的吸了口气,她仰起头,却看到一团白乎乎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你?”白若瑶惊讶地大喊,这不是蔺家的大小姐?青锦未见得能认全这都城里的贵家小姐们,但这些小姐们没有不认识青锦的,实在是因为她太出格了,每每被那些世家夫人们当作教育女儿的反面典型。
青锦皱了皱眉,她确信自己见过这个小姐,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她是谁,只能张口问,“你是?怎么会在这里?”
“我,”白若瑶露出一丝小女儿家的羞怯来,轻声细语的说,“爹爹带我来的,他说再有几日,我就可以和陛下完婚了,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青锦没听到她后半句的问话,只感觉脑子里轰隆作响,什么都思考不了,完婚?这里面隐藏的信息太多了,她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怎么接受,正在她纠结到底是应该进去接着问个究竟,还是回去的时候,书房的门开了。
慕南川看着已经相遇的两个人,心下更是没底,跟在后面的白老爷子看到青锦,更是心头大骇,原来,一切的根由都在这儿吗?倒是也不足为奇,自家不过是在紧要关头拉了这位一把,可眼前这蔺家的小姐,为了这位,是连身家性命都豁出去的。
青锦看向慕南川,不说话,却比说任何话都有用,而站在她对面的白若瑶,因为太过羞怯,低着头连慕南川的面都不敢看。
“我先回去了。”青锦软软的说,极累一般,慕南川张嘴欲拦,又怕旁边这两个人坏了事,只得先让她回去,自己把这边处理好了,再想法子去和她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