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还是不上朝吗?”小元子战战兢兢的说,慕南川睨了他一眼,小元子果断闭嘴了,反正这天下不是自己的,还是保住小命要紧,“不用管我,下去吧。”“是。”小元子恭恭敬敬的应下,自从蔺小姐离世后,自己也看清了这人的本性,也是,看似心硬,实则柔软无比,看似无情,却又是最深情的人。
从泰安殿出来,慕南川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四下环顾,竟发现没有青锦,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他伸手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正好看到远处暗淡的瓦顶,想了想,决定把东宫和冷宫再重新走一遍,说不定,她会在那里等着自己,毕竟就差这两个地方没有走过了,虽然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可,留个念想也是好的啊!过了今天,他可能也会学秦念和孟敛竹,放下那个傻姑娘吧。
晃晃悠悠走到东宫,一大清早出来的,过来却发现已经午时了,太阳挂在头顶,看着很刺眼,却没有多少热气,被风那么一吹,慕南川还是觉着冷,他叹了口气,推开东宫的门,吱哑的声音提示着他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了,他又忍不住想,几年前,这里可是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方,时过境迁,竟落得如此地步,真不知道那些曾经在这里读过书的公子哥们看到如此场景会作何感想,不过那些公子哥大多数都让自己收拾下去给慕兼羽探路了。
走了一圈,虽然荒凉,可依稀能看出往日的影子,来到正殿,他发现这里居然还是一副喜堂的模样,不过被灰尘蛛网覆盖,看着十分破败而已,这里算是最痛苦的一处回忆之地了吧,他绕过正殿来到当初那个关着自己的小屋子,看到倒在门口的白骨,忍不住皱了皱眉,到底觉得有些阴森,还是出来了,从东宫往冷宫走的那条路,他在一个小亭子里坐了一会儿,记得之前自己就经常在这里等青锦,如今再坐在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等过来那个人啊!
这里的路只通向两个地方,东宫和冷宫,如今两个地方都荒着,这里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人在,慕南川四下张望,思绪就有些发散开了,他低下头,回想起以前一些不甚重要的小事来。
那是自己第一天去东宫那边念书,虽然有青锦护着,可除了她,再没有人想看自己,慕兼羽带着跟在他身后的那一帮公子哥各种捉弄自己,而何太傅也在刻意刁难自己,他受不了,就从东宫跑了出来,当时好像就跑到了这个亭子里吧,那时离下课还早得很,青锦居然追了出来,很久以后自己才知道,为了过来开解自己,从来没逃过课的青锦居然从何太傅的眼皮子底下走了出来……
青锦待自己从来是一片赤诚,反倒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抱着利用她爬出冷宫的心思,慕南川闭上眼,想起先皇说的那句话,虽然很难听,但不可否认是真的,自己就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老鼠,无论再怎么粉饰自己,也配不上青锦,他叹气,也许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去打扰她,如果没有自己,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总归会比现在好吧。
算了算了,再想下去就不知道想到什么哪里了,还是……慕南川站起来,朝冷宫那边看了一眼,再去那里看看吧,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过了今天之后,他就要把这一切都放下了。
就算过去很久,这里的景色还是给自己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毕竟十三岁之前,自己一直是在这里的,这边承载的记忆,绝大多数都是关于他和他母妃的,而关于青锦,只有她陪着自己经历了母妃去世,慕南川闭上眼,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笨拙的安慰自己的声音,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他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没想到印象居然还是那么深刻,或许从那个时候,也或许更早,从她在御药房替自己出头的时候,那个傻姑娘就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吧,只是她在自己心中越走越深,到后来深得他都以为这是自己心脏的一部分,反而察觉不到了。
慕南川觉得自己已经把和青锦相关的记忆都挖得差不多了,确实是,他又使劲想了想,实在没有更多的了,好像,也少的可怜啊,要回去吗?他突然有些不甘心,才想起来还有一处地方,那个他们三个人曾经探险过的废弃宫殿,摇了摇头,那不是纯粹只有自己和青锦的记忆,还有一个慕兼羽……
慕南川内心突然有点惶恐,青锦到了下面,肯定会见到他的,那等自己下去以后,到底还有没有机会?会不会被那个人捷足先登,毕竟,他和青锦,才是世人公认的般配的一对儿,想想又有些可笑,自己都打算忘了这些了,青锦在下面和谁在一起,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冷宫的最深处,他摇了摇头,决定往回走,可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小时候居住的地方,他推开门,用的力道稍微大了点,门差点没让自己推下来,荡起的灰尘扑面而来,他后退了半步,等灰尘跑完才进来,可是突然想起,不久前白家那个女人不是还在这里住过吗?怎么就荒成了这个样子?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感慨自己确实是老了,很多事都记混了,白若瑶被关的地方是在一处更荒凉的废殿,想想也是,小元子是知道自己之前的境遇的,怎么可能把那个女人安排到这里给自己添堵,他叹气,石阶小桌,不看遍布的罗网枯叶,还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光景,母妃就是坐在这里等自己回来,最后自己拿回来了药,却没有留住她的命,慕南川摇摇头,走出冷宫没多久,自己也回来过,带着青锦,就是在这里,对着母妃起誓,要一辈子照顾那个傻姑娘,自己当时只是为了拢她的心,可现在想想,她当时是当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