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大妈保证那就是一场意外。谁能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人敢绑架陶副督军的女儿?况且不是我不想帮你,你要是因为这件事得到贵人们的赏识,正是苦尽甘来,因祸得福,何必急着走呢?”
“话说在前头,事成之后,五块银元。”
“成。”罗伯母转变态度,笑呵呵道,“你这丫头讨人喜欢,我也不愿让你真出了什么事。”说完,她的注意力被罗小鱼戴在腕间的玉镯吸引过去。
“哎呦,我瞧瞧,这可是个好东西,这成色和玉质……啧啧,少说也得百八千的,小鱼,你这镯子哪儿来的?”
“哦,陶小姐送我的。”
罗伯母赞不绝口:“陶小姐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真够财大气粗的。就是随便一件戴了不要的东西,也这么贵重。”
罗小鱼随手把玉镯摘下来:“大妈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了。反正我干活戴着也不顺手。”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罗伯母嘴上推拒着,手却很快伸过来接住。
“您可千万要记着自己答应过的事。另外,您得帮我回村给阿成哥捎句话。问问他这些天在忙什么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罗伯母捂着宝贝镯子欢喜到不行,满口答应道:“你放心,大妈一定把你的话带到。我早就劝过张家那婆娘,小辈的感情要顺其自然,强求不得。你说她怎么偏就不听?”
商量完一些琐事后,罗小鱼怀着百般复杂的心情和整理不清的思绪,走回城北的那座别墅,看着堆积在房间角落的珠宝首饰发呆。
这些首饰很贵重吗?拿到当铺当了能换多少大洋?她现在最缺的可不是这些发光却无用的东西,而是钱。有了钱,她才能挺起腰板做人。不过也不能全都当了。她在里面挑挑捡捡,捞出一对雕着细花的银镯子轻轻地套在手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狡猾地笑了笑——这样就行了。
罗小鱼陆陆续续当完东西后,清点一下钱,竟足足有两百块大洋,而原本的价钱只高不低。飞来横财啊,她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拥有两百多块大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整天躺着不动也能在乡下衣食无忧半辈子。想她为陶可玲出生入死,得来的也不过十几块银元,陆昭南随便丢根骨头就翻了二十倍。
可以,这很强势。
自尊?不存在的。
罗小鱼把大部分银元换成银票,整齐地叠好,归置在抽屉里,小心翼翼地锁上。有了钱就有了底气,她走路开始变得格外轻快,浑身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
清晨时分,陆昭南觑了她几眼,终于忍不住道:“做事就做事,你在哼什么小调,抽风吗?”
“啊,我有唱出来吗?”罗小鱼不好意思地笑,管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反正此人就是活生生的财神爷。
“恩。”陆昭南无奈地吭声,心不在焉地扫视着手中摊开的报纸,有些头疼地想,这个女人和以前碰到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算了,她还称不上女人,再养养吧。
既然是他主动搭话,良机难逢,她便扭捏地走到对方跟前,吞吞吐吐道:“三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陆昭南抬头看她一眼,言简意赅:“说。”
“家里传来消息,我爹他又生病了,我哥的脑子不是特别好使,我能不能回去照顾……”
“不行。”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罗小鱼郁闷地控诉,“百善孝为先,我虽然是个下人,但你也不能限制我的自由。那天小巷子里发生的事,我是真的不会说出去的。”
陆昭南的目光未从报纸上移开,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突然嗤笑:“长进了?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啊?罗小鱼的气势一下降到了低谷,每当他笑得最无害的时候,通常都是山雨欲来的前兆。所以她最怕看到他笑,特别是那种不合时宜的笑。
果然,他起身一把擒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近,骨骼已被捏得咯吱作响,继续冷笑道:“限制自由?你知道什么叫限制自由吗?”
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人是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神经病啊!
罗小鱼瞪着他惊恐地摇头,委屈地嗫嚅道:“我不去了。”
陆昭南寒眸微眯,抿着嘴角,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她低下头大气不敢出,背上密密麻麻爬出了冷汗,良久之后才感到腕间抖然一松,他已走到木架旁取下军帽,跨步出去。
罗小鱼收拾餐具的时候,翻起衣袖观察,臂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五个乌青的指印。如果他再用力一点,弄折也是完全可能的吧。这个认知宛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泼落,把她浇得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