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鱼住院期间,陶可玲过来道别,说她马上要回安阳了。她原本就是为了三表哥才瞒着家里偷偷跑出来的。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陶副督军担心她的安全,派人硬要把她接回去。
罗小鱼对此表示很欣慰。她的职责就是过来伺候陶可玲的,现在陶小姐走了,她留在县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最好明天也能卷起铺盖走人。这几个月过得心惊肉跳,一波三折,她承受不起这么多的刺激。她宁愿回到那个偏僻的小村庄种种地,喂喂鸡,虽然贫穷,但心安。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泛起甜蜜,张季成还在那里等她。
一想到张季成,又联想到未来的婆婆,罗小鱼顿时觉得有点头疼,可怜兮兮地拉起陶可玲的手:“小姐,你走了之后不会忘了我吧?”
陶可玲连忙道:“不会的,小鱼。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忘了你。要不是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宜奔波,我真想带着你一起回安阳。”
别,去安阳之后,她和张季成更没戏了。再说,她去安阳干什么?陶可玲回府后还会缺人照顾吗?
“那,小姐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行,我记得。”陶可玲笑道,“以后你和你的心上人结婚后,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是你的靠山!”
“小姐,我太感动了。”罗小鱼抱着陶可玲痛哭流涕,“我现在好舍不得你走了。”
陶可玲掏出十几枚银元给她:“小鱼,我那时出来得急,身上花得只剩下这么多了,你全收着吧,就当是我给你的结婚贺礼。”
罗小鱼表示,这样的白富美朋友请给她来一打。
罗小鱼在医院躺了几天,便再也没人过来探望她了,不久她便出院回到别墅,问管家罗祥,自己是不是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罗祥回道,陶小姐虽然走了,三少却照旧住在这里。而且除了开除过一个司机,所有人都还是各就各位,按部就班。
罗小鱼反驳,但三少不需要陪他解闷的丫鬟啊。
罗祥继续道,需不需要不是他说了算,要看三少的意思。
罗小鱼觉得陆昭南不会放她走,这人有疑心病、被迫害妄想症、精神分裂症等多重心理疾病,总觉得她是个潜在的危险因素。虽然他亲口答应不会杀她灭口,但这种人的话可信度有多少还有待定夺。
所以罗小鱼卷铺盖走人的想法很快偃旗息鼓,她开始过上了白吃白喝白住还白领工资的生活。
陆昭南公务繁忙,偶尔晚上才会回来。所以白天的时间一般是非常地空,屋子里没有主子却有一堆下人。罗小鱼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伤口还没好利落,就开始各种闲不住。今天跟厨子讨教几道菜色,明天和花匠学习松土种花,如此一来过了半月之久。
每晚临睡前,她都会算算日子。距离上次张季成进城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说会安排好一切,但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排好啊?
残春已尽,炎夏将至。
陆昭南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深夜十点了。蝉叫虫鸣,晚风带着丝丝清凉拂面而过,洗涤去一身的疲惫。
不出所料,陶严终于放松了对他的戒备。据探子报来的消息,徐新峰布置在庆县周围的兵力也全都撤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现在虽然还只是一只蝉,整盘棋中为黄雀铺路的棋子,但他至少要让螳螂知道他们的背后还有黄雀的存在。
估计过不了多久,调他回安阳的指令就会下达。另外,他还为陶督军准备了一份大礼,要不是冯文英给他介绍林露……
冯文英。他默念这个名字,军帽压着他暗沉的双眸,眼中已经显现出杀意。
陆昭南进屋的时候,罗小鱼还守在客厅。一般他都是这个时间段回来,如果过了点还没回来,说明不会回来了。所以罗小鱼每晚都会等到半夜才敢去睡。
他见到她,如常摘下军帽,脱掉外衣递过去。她走到架子旁挂好,例行公事地笑问:“厨房里热着银耳羹,三少要再用些吗?”
陆昭南并没有什么食欲,但看到眼前人对他这么盈盈一笑,莫名其妙地,倒有点不舍得那么快就去睡了。
柔和的灯光下,他出神地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她已换上夏季的薄衫,露出两段细藕似的胳膊,腰身愈发显得不盈一握,整个人如一朵轻飘飘的烟雾般袅袅婷婷。
陆昭南什么颜色没看过,什么美人没尝过,然而此时此刻,这个在他眼里根本不算是女人的小丫头竟令他有些心乱。
是夜色太过温柔?还是他又缺女人了?陆昭南暗嘲一声,收回复杂的心思。
羹汤端上来的时候,他看见她玉指青葱,手腕白净,比碗里的银耳更要通透几分。真真是佳人侍羹,美不胜收。
只是……他皱眉,这么美的手上为什么戴着一串死气沉沉的佛珠。他从前没好好留意过她,以至于现在感到有那么一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