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清晨,却是不平凡一天的开始。
起床后,温情款款地给陆昭南打领带,他低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罗小鱼顺着他灼灼的目光抬头一笑,心里却在想:这是最后一次。温情款款地一起用完早餐,出门前他在她唇边落下一吻,罗小鱼心里也在想:这是最后一次。
随着他脚步的离去,大大的房子再次变得空空荡荡起来,如数月来的每一个清晨,每一粒寂寞的尘埃。
罗小鱼收起温情款款的笑容,平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在等待着,等待一个约定好的时机。
赵燕循例开始打扫客厅的卫生,经过她的身边,问道:“罗小姐,你今日不看书啦?”
罗小鱼苦笑道:“那些书,我已经翻完了,我觉得很无聊,每天都是。守在一座没有人气的大屋子里,从早晨等到晚上,等一个男人回家。我时时都在想,或许没多久,他就不愿意回来了。又或许哪一天,这里会住进另外一个女人。”
赵燕劝道:“罗小姐,您是正经的姨太太,怎么能把自己和外头的那些女人比较?就算以后大太太进门,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处置了你去。”说罢,又笑了起来,“罗小姐嫌我粗笨,不能陪你说话解闷,等以后生了孩子,只怕忙都忙不过来哩!”
额,罗小鱼无语。分享老公也就算了,自己生下的骨肉还要先管别的女人叫娘,再认她这个亲妈,她怎么可能吞得下这口气?
永无妥协的可能。
数月相处下来,小丫鬟对她委实不错,只怕过了今天,她也就见不到赵燕了。罗小鱼不欲争辩,脱下手腕间的玉镯,塞到对方怀里:“拿着,我送你。”
赵燕连忙推辞:“小姐,我不敢收。三少要是看见了……”
罗小鱼打断道:“那你就别让他看见,偷偷摸摸地去换点钱。”
此次出逃,她不会捎走这个屋子里任何一件东西,当然也不准备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一是实在没什么可说,二是她想让他明白,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
厨子已经出门买菜,罗小鱼独自在餐厅里转了转,心想,从这里开始吧,把各自的损失降到最低。她打开透明的壁橱玻璃,打开几瓶昂贵的法国酒,洒向了白绒质地的落地窗帘。打火机的火苗在幽幽窜动,仿佛一朵将要迸发出无限力量的新生命,罗小鱼眼睛眨也不眨,平静地将它扔了出去。
火苗蹭上了窗帘,“噗噗”地燃烧起来,很快,火势像凶猛的烈兽吞噬着一切能够吞噬的东西。餐厅的位置正好处在别墅的后部,一时半刻,外面巡逻的宪兵还发现不了。
罗小鱼掐准时机,尖叫一句:“不好了,着火了。”她冲出滚滚的浓烟,扶着楼梯撕心裂肺地向上喊道:“燕子……咳咳,着火了……”
赵燕手忙脚乱地从二楼冲了下来,又惊又怖:“怎么突然着火了?罗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罗小鱼心力交瘁地抓住对方的胳膊,也是无比恐惧的样子:“快叫外面的人来救火,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出去避一避。”
两个柔弱的少女扶持着冲出屋子,守在别墅门口刘副官见状迎了过来:“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了?”
“刘副官,楼下……楼下着火了。”赵燕被黑烟熏得灰头土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什么?”刘副官往里面探了探,果然有几缕黑烟已从窗户冒了出来,跳起脚道,“快,大家快去救火。”
铁栅门外十几个宪兵呼啦啦地冲了进去,连在附近巡逻的保安团小队也被惊动了,一时之间闹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赵燕焦心不已,双手紧紧握着,左右观望:“罗小姐,这可怎么办啊?怎么突然就起火了?”
罗小鱼却在细心注意周围的情形,现在她们已经退避到街边,仍有两个宪兵留下来“保护”她的安全。她有心想指派这两人离开,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呼啦”停在近处,三四人迅速下车,从背后偷袭,那两个宪兵闷哼一声,便如倒栽葱一般倒在了地上。
赵燕看见了,刚欲尖叫,吴奇眼疾手快,迅速捂住了她的口鼻。她在那只大手间“呜呜”挣扎着,眼中流露出恐惧和不敢置信。
罗小鱼诚心道歉:“燕子,对不起,我们有缘再见。”
吴奇很快敲晕了禁锢在怀中的少女,催促道:“罗小姐,陶小姐吩咐我带你们出城,直到安全的地方。时间紧迫,快走。”
“好。”罗小鱼二话不说上了车,对于身后那座豪华气派的别墅竟是半分留恋也没有。
汽车一路风驰电掣,过街穿巷,途径一处偏僻的宅院,除了开车的吴奇,其余几人都下了车。一个少年突然跑到车前,用力地拍打着窗户:“小鱼。”
罗小鱼也是兴奋极了:“阿成哥。”这才发现张季成身后立着的男人不是罗大山又是谁?更是激动地招招手:“哥,哥。”
罗大山终于认清车内坐的少女正是罗小鱼,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张季成推到三尺之外,边撞击着车窗玻璃,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罗小鱼赶紧打开车门,将他拉了进来。罗大山抱住阔别多时的妹妹放声大哭,罗小鱼只得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啊,我们以后都不会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