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领着罗小鱼上了旋转楼梯，在一间客房门前停下，幽静的走廊四周贴着浅金色的壁纸，把头顶的水晶灯光也暖暖地融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门把手，罗小鱼难捺缠绕心底的思念，她想立刻冲进去，却因为近乡情切而激动地发抖。门还是打开了，她走进客房，然后轻轻地阖上，把一切纷纷扰扰隔绝在门外。
少年站在柔和浅淡的灯光下，看到她的一刹那，仿佛整个屋子都开出了花，他急切地走向她，然后一把抱住，再也不松手：“小鱼。”
罗小鱼伸出手回抱住他，两人紧紧搂着，站在诗意般的温暖中，良久却是什么话都不说，静静感受对方的心跳和体温。
发髻上别着一枚振翅欲飞的蝴蝶扣，繁复的做工，精巧的构造，栖息在少女乌云般的青丝中，少年抚到了它，就像触到一颗冰冷的鹅软石，“嗑哒”，心便沉了下来。
“小鱼。”他唤，平静的语调中潜伏着不确定的恐惧与焦虑。
“恩。”
“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少女从他怀里抬起明媚的笑脸：“好。”
张季成沉浸在此刻这个不愿惊醒的梦境，仿佛踩上了云端，飘飘然不知所已：“真的吗？你愿意跟我走。他可以给你的东西，我给不了。你跟着我或许会很辛苦。”
“那种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罗小鱼平静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就我们两个人。”
“好好好，”张季成语无伦次地答应，“就我们两个人，一辈子。”
十多分钟后，罗小鱼推开房门，岂料门外有一只手用力攥住她，将她拖了出来。一瞬，她吓得花容失色，等看清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才猛然松了一口气，怒目直视：“你干什么？”
“罗小姐，你到这儿来干什么？”霍景年嬉皮笑脸地问，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
“关你什么事？”罗小鱼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要走。对方却试图推门入内，她看见了，急忙拦住他：“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这么擅闯私人领域恐怕有失风度。”
霍景年只是笑笑，神神秘秘地问：“里面是谁？”
“谁都没有，”罗小鱼气急败坏，拉着他的袖子推他往楼下走，“霍先生，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
霍景年显然还对屋子里的事物好奇心十足，虽然被她推搡着，仍是想走回去。罗小鱼火冒三丈，用力过猛，一个不慎将他推下了楼梯。“咚咚咚，”霍景年在楼梯上滚了几滚，狼狈地拉住扶栏才堪堪稳住身子。此举动静太大，吸引了楼下所有人的注意，齐刷刷的目光仿佛变成一束舞台聚光灯照着这奇特的一幕。
霍景年：……
罗小鱼：……
罗小鱼率先反应过来，急行几步，扶起霍景年，关切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怎么突然自己就摔倒了？”
他不禁失笑，顺势抓住她质如白玉的手腕站起身，悻然致歉道：“我喝多了，没站稳，吓到了你，抱歉。”
罗小鱼讪讪回答：“没关系，霍先生没受伤就好。”
她本想松手，霍景年却依旧紧紧攥着，怎么都抽不回来。罗小鱼不客气地瞪他一眼，暗示“你这个妹控八卦偷窥死变态究竟是什么意思？快给我松手！”对方只是笑着，嘴角的弧度更加意味深长，令人捉摸不透。
忽然间，有人拉住罗小鱼的胳膊，将她从霍景年的钳制中提了出来。陆昭南冷冷地盯她一眼，罗小鱼打了个哆嗦，偷偷地退缩到保护伞的身后。他见状，转头回望霍景年，目光透着几分敌意，忽又一笑，客气而疏离道：“霍公子，我的女人冒犯了你，我替她向您赔罪。”
霍景年哑然一瞬，接着神情复杂，似笑非笑道：“既然她是三少您的人，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地看住她？”
“好，有劳您费心了。”陆昭南说完，抓住罗小鱼的手腕，竟是不顾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急匆匆地拽她出门，一把塞入了车厢。
“三少，我…。。”罗小鱼想要解释，但看到对方铁青的面孔，硬生生把肚子里的话吞咽了回去。
良久，他才寒笑一句，声音带着几分隐怒之下的沙哑：“你知道他是谁吗？东北军总司令霍宗的二公子，在顺天城乃至整个东北翻手为云覆手雨，连我都不敢惹的人你敢去惹？”
罗小鱼露出了对他久违的畏惧，低头认错道：“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下次不敢了。”
陆昭南意识到自己恶劣的态度吓到她了，顿了顿，平静地问：“你为什么推他？”众目睽睽之下的闹剧不会轻易骗过有心人的眼睛。从霍景年搭讪罗小鱼开始，他就已在暗中观察二人的一举一动。
她低头不语 ，陆昭南便下了判断：“他在纠缠你？”
为了不让真相败露，罗小鱼仍然没有说话：霍兄，这口锅你先帮我背着。然后摆出一副我很委屈的姿态，抱住男人，在他干净的西装上蹭啊蹭：“三少，是他先动手的。他很烦人啊，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你只顾着和陶小姐她们跳舞，都没时间理我。”
她从未如此主动地靠近，陆昭南内心的愉悦简直快要沸腾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展臂将她的小鸟依人收入怀中，失笑道：“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