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胜坐落在茂县城南的私宅,虽然面积不大,但装修华丽,一应俱全。这两天,他将自己娶的十几房姨太太全都赶了出去,腾挪出位置迎接专程从安阳过来的大人物。
其中,十三、十四姨太生得年轻美貌,最受宠爱,孙德胜虽不喜当绿王八,但想到用两个女人换锦绣前程,还是非常值的,便想亲自引荐一番。当他带着两个妖娆多姿,各具风情的女人出现时,陆昭南冷冷瞥了一眼,就是那一眼,孙德胜知道自己又会错了意,忙把准备好的话全都咽回肚子,灰溜溜地出去了。
直到第二天,孙德胜听到自己的手下抓到了那个女嫌犯,他才真正地松了口气,急忙押赴少女从指挥所赶过去,想要禀报上司这个好消息。
罗小鱼自走进那间死气沉沉的书房开始,一直低头沉默,不敢对上男人逼视过来的目光,脑袋上仿佛凌空悬着一把摇摇欲坠的铡刀,不知何时会掉下来,要了她的命。
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隔着几步距离,如同天悬地殊。
忽地,头顶传来一句沉声命令:“全都出去。”
罗小鱼耳闻脚步声凌乱,书房里所有人退了出去,“吱呀”阖上了门,空气死一般沉寂,她知道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陆昭南起身,向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沉重的军靴踏在木质的地板上铿锵有力。当进入她眼角余光的时候,罗小鱼低着头,身子颤颤巍巍,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心虚了?”陆昭南冷笑一句,用力钳住她的胳膊,拖了过来,厉声逼问,“他是不是碰你了?”
罗小鱼咬牙不想回答,他瞪着她,目光凶恶地仿佛要杀人似的,指间的力量渐渐收紧,碾得骨头咯吱作响。
“说!”一句暴喝炸在她的耳边,振聋发聩。
“没,没有。”
他的力度便渐渐松懈了些,指腹带着灼烫的温度慢慢摩挲上她苍白的脸,旋即拥她入怀,左手紧扣腰际,右手阻在脑后,掠夺她的吻。粗暴,蛮横,不带一丝温情,几乎令她感到窒息。
“嘶。”
陆昭南抬起脸,嘴角已被咬破。他抹掉残留的血迹,冷嗤一声,反手煽了她一记耳光。
罗小鱼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一声不吭,以倔强的沉默表达着态度。
他喘着粗气,平复良久,才压下心中炽烈的怒火,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她顿了顿,终于讽刺一笑:“三少,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当初在庆县,我就说过我不愿意。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尊重她,成全她,而不是违背对方的意愿,强行捆绑。”
“哼,若我不想成全呢?”
“那我以死相抗。”
“好,有骨气!”陆昭南怒极反笑,一把将她钉在墙上,覆盖在自身笼罩着的阴霾下,浑身泛着刀锋般的冷意,字字羞辱道,“就凭你,也配跟我讲条件?我让你生,你就生;我让你死,你就死。”
罗小鱼不甘示弱,大声驳斥:“不,我的生命,我自己能够做主。”
陆昭南捏住她的下巴,冷酷一笑:“哦?那你就试试。”说罢,如同对待一件令人厌恶的物什,丢开了她,转身出去。
“哐!”门框被撞得震天响,书架顶层的灰尘簌簌落下,像一层细雨。
罗小鱼捂着脸无助地蹲了下来,汹涌的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滴落在木质的地板上,悄无声息。他了解她惜命的性格,不敢真的自杀,可她除了用死来威胁他,已经别无办法。
自此,罗小鱼开始拒绝饮食,滴水不进,第二天从茂县返回安阳后,也是这般。她觉得只有这个蠢点子属于慢性自杀,能够逐渐化解对方的耐心。
在耐力的比拼中,如果坚持地更久,或许就能令他妥协,放她自由。
到第三天的时候,罗小鱼已经很虚弱了,躺在卧室的床上动弹不得。赵燕在她发干的唇上抹了抹水,哭求道:“罗小姐,求求你吃点东西吧。”
她摇摇头,一字一顿,吃力道:“除非他答应放我走。”
赵燕端着餐盘,神情沮丧地出去了,接着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是碗碟碎裂在地板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咆哮:“不必端过去了,不愿意吃就饿着,我不缺给她买副棺材下葬的钱!”
罗小鱼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地发昏,那些嘈杂的声音在耳边一下子远一下子近,飘飘忽忽的,渐渐也听不大清。她咬紧牙关,提醒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坚持就是胜利!
再醒转时,她仍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床边立着一个吊瓶,葡萄糖水顺着细细长长的塑料管,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流进她干瘦苍白的身体。罗小鱼愣了两秒,似乎才猛然清楚他对她做了什么,抑制不住地颤抖,发疯似的想要扯下深深扎入手背的针管。
赵燕看见了,冲进卧室,大声哭泣:“罗小姐,你别再折腾自己了。你斗不过三少的。”
“不!我就不信这个邪!”罗小鱼毫不留情地拔出针管,鲜血溅了出来,刺目的殷红一片。
赵燕急忙打开医药箱,拿出棉花帮她止血,絮絮劝道:“小姐,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罗先生,还有……还有那个和你一起私奔的男人都在茂县被抓住了。三少说,明天就要枪毙了他。”
“什么?”罗小鱼从床上跳了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血糖过低而左右摇摆,稀薄的面色霎时褪得如同白纸。
“小姐,总之先用点东西吧,只有自己有力气了,你才能想出办法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