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南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红唇里机关枪似的蹦出来的话语表达了些什么。理智飞去了九霄云外,他用力扼上她纤细的脖子,咬牙切齿:“只是这样你就觉得恶心了?我还能做出更让你恶心的事,你信不信?”
罗小鱼因呼吸不畅,脸部涨成紫青色。脖子上的力道越收越紧,缺氧的窒息使她即将就要晕厥过去。陆昭南蓦地松了手,嘶哑道:“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折磨你,还有更多更好的法子。”
一把攥住她跌跌撞撞出了屋子,高声喊道:“来人!”
门外留守的副官哆哆嗦嗦地进来,叩问:“大帅,天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把罗大山给我绑到院子这,现在就毙了!”
“陆昭南!你敢!你只会拿不相干的人来要挟我!”罗小鱼撕心裂肺地尖叫,鬓发凌乱,衣衫单薄,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而浑身瑟瑟发抖。
“大帅?!”副官不解,但见眼前情形极度诡异,心中叫苦,平时都好端端的,这位二太太怎么突然就惹怒了大帅。
陆昭南不顾旁边女人的竭嘶底里,暴呵一句:“还不快去!”
“是!”
几个宪兵径直冲进了左侧的屋子,将蒙在被子里睡觉的罗大山用力拖了出来。罗大山在地上拖曳着,肌骨磨得发痛,嚎啕大哭,接着被无情地制在地上,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哆哆嗦嗦。
“哥哥!”罗小鱼一声惊呼,想要上前救出罗大山,被陆昭南一把拦下,巨大的力道碾得她的手腕咯吱作响。
“你干什么?放开我!”罗小鱼痛苦地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桎梏。
陆昭南对她的抵抗不闻不问,伸出手:“枪。”
副官怔了一瞬,听从指示。难道要玩真的?这个傻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陆昭南阴沉着脸,单手执枪上膛,眯眼瞄准罗大山的脑袋。腿边的那个女人霎时变得面无血色,立刻跪倒在地,苦苦哀求:“不要,不要杀他,是我要害你,什么事都冲着我来!不要杀我哥,不要!”
他只犹豫了一瞬,就一脚踹在她的心口,像对待一件无比厌弃的东西一般踢开了她。“崩!”子弹发射出枪膛,罗大山的腿上裂开一个血红色的大洞,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女人匍匐在地上,泪流满面,再次爬到他的脚下,撕心裂肺地央求:“不要!求求你,不要。只要你停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
陆昭南闻言,面色僵硬,嘴角绷紧,却终于停下手,目光冷冷地看着她跌跌撞撞地滚下台阶,将满地打滚的罗大山抱在怀里,痛哭流涕。
然后,她听见他在背后,一脸漠然,居高临下,极度平静地宣告道,“你千万别自作多情,我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陆昭南跨出院门,围聚的宪兵们呼啦一下又跟着全都退了出去。副官小声问道:“大帅,需不需要请医生过来……”待对上对方眸底如刀刃般锋利的冷芒,当即将剩余的半截话吞回了肚子。
他目光冷凝,怔然半晌,最后还是开口:“自己掂量着时间,别真死了就行。”
“是。”
罗小鱼守着小腿血流不止的罗大山整个晚上,他先是在床上鬼哭狼嚎,到最后嚎得没力气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接着,又被疼醒过来,继续小声而虚弱地喊叫。
“疼,小鱼,疼……。”
罗大山重复着一个字眼,可罗小鱼除了用水一遍又一遍地擦他额头上的冷汗,别无他法。她到外面大声叫人,没有人回应她,整个院落沉如死水。
直到第二天凌晨,才有一个背着药箱的医生姗姗来迟,罗大山体内的血液在源源不断地消失,俨然奄奄一息的模样。那大夫取出子弹,妥善地包扎好伤口,摇头叹气:“怎么现在才叫我过来?”
罗小鱼焦急问道:“医生,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血止住就死不了,只是这条腿的状况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
“期待伤口没被感染吧,否则,他的这条腿或许就保不住了。”
过了几天,方宿出现在她面前,客气疏离,嘴角甚至含着冷笑:“二太太。”
“你来干什么?”
“二太太,大帅特意叫我过来,帮你腾挪位置。”
罗小鱼讽笑一句,煞气隐在平淡的语调下:“腾挪位置?腾挪什么位置?他准备杀我了吗?”
“二太太,大帅的意思是,陆公馆不可存在心怀叵测,对他怀有异心的人。二太太铸成大错,如今还能在这儿坐着听我回话已经是无比幸运了。您可得好好想想,这么些年来究竟忤逆了大帅几次,次次失败而又全身而退。依我看,您可真是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啊。但这一次,事关大帅的安危,不能再这么轻轻松松地揭过了。”
“所以呢?”
“所以,请二太太离开陆公馆。大帅自然帮你安排好了别的去处。毕竟,你走了,说不定哪位新太太就跟着住进来了。这个世上多的是美女,特别是对大帅投怀送抱的女人。大帅执迷不悟了这么多年,也该醒悟了。”
罗小鱼嘴角抽动几下,忽然笑了起来:“好,我明白他的意思。反正罗家剩下的不过是两条如蝼蚁般的贱命,是生是死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但你也回去告诉他,我不会原谅他,也不稀罕他给我的福气。”
方宿冷笑:“二太太的骨头可真硬!不过这些话我可不敢帮你传答,若还能有见得到大帅的机会,你大可以自己跟他说。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二太太够惜命的话,这些话最好烂死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