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天亮，煎熬了半夜的何明还是没能熬住那阵酒意，拥着我深深入眠了。
看他安详熟睡的侧脸，若非唇边依旧流转着一抹微微刺痛，我甚至都要怀疑，刚才那般激烈是不是我在做梦？
我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极有律动的心跳，以及那道难以忘怀的温存。
在如此小心的片刻，我多想时间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最好是彻底凝滞不前。
这样我就能好好拥抱这一抹只属于我的温暖了！
“何明，你要我怎么回答你？”我贴在他额头附近，说不清心里是喜悦激动还是难过满怀。
最终，因为那一份悸动，我还是轻轻挪开了他双臂，起身离开了他坚实的胸怀。
这一次，我的轻柔没再迎来他的抵抗，我替他盖好了被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窘迫不安地躲到了隔壁卧室。
我裹着棉被，抱起膝盖坐在床头，纠缠了一夜，明明疲乏犹如潮水，可因他那一句不知是醉话还是实话的求婚，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曾经我也想过他向我求婚的样子，可当幻想成为现实时，我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不知道，若这时候答应了他，是否真的合适，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给他回应，我想……我不知道的事情应该还有很多很多。
可即便如此，那份豁然而开的喜悦还是逐渐占据了内心，为此，我甚至开始憧憬起往后的日子来。
如果嫁给他，也许他会比现在更加爱我，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之间还会多出一个孩子，然后我俩细心地把孩子抚养长大，再慢看时光变老。
如果真有和他相扶到老的一天，自己一定要比他先行离开人世，这样我的一生满满都是他了。
如果，这一切能成为现实的话……
我越想越是难掩心头激动，遏制不住的思绪也如断线风筝般，一度飘到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世界去了却还未知未觉。
这般纷繁心绪，最终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何明给打破了，此刻再度看到他，一想起昨晚经历的激烈之后，我更是难以冷静下去。
“你醒了？”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三个字，我顿时觉得自己一定傻透了。
“你以为现在几点了？”何明淡淡说着，看上去，他要比我平静多了，那冷峻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相比之下，倒是显得我是在自找烦恼似的。
经他一提醒，我连忙抬头看钟，却惊讶的发现，居然快过十点了。
“我买了早餐，吃一点再去睡吧。”
说完，何明不在门口继续逗留，当即转身离去，见此，我才相信，这一次他的酒劲是真醒了。
早餐不算丰富，但却安排得相当周到。
牛奶配上芝士面包，虽然口味清淡，但我一样吃得津津有味，不过，何明似乎没什么胃口，还没怎么吃便独自走到阳台，抽着闷烟去了。
见此，我也放下杯子，走到他身边问，“你有休息好吗？”
何明踩灭了烟蒂，“很好。”他转头看着我，迟疑了片刻却问：“昨晚，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心脏就跳得厉害。但，我在听到他这话时，却不由涌上一阵失落。
原来，昨晚他真的只是喝醉了。
那些话，也全是醉话，否则，他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
不知是我期望太高，还是过于不甘他会轻易地遗忘，我皱起眉头瞪他，气鼓鼓地说：“做了，而且还做了好多。”
我抓住他一只衣袖，隐忍着失望，“你要如何补偿我？”
“明明你都……你都已经向我……你怎么能说忘就忘了？”看他一如既往地清冽目光，我却难过至极，可我却实在没那个勇气主动提起他向我求过婚这件事。
明明我都快要想好去回应你了，甚至我连以后的人生都去设想了一番，我都还没答应你。
你为什么就能忘了呢？
何明似有不解，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他口气竟难得慌张起来，“我昨晚对你做了什么？”
他越是这样疑惑，我就越是生气。
真是可恨！
我抱紧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温热的胸口：“何明，我要你再说一遍！”
“什么？”
“再说一遍，一遍就好！”
“所以……你到底指什么？”
“你在说最后一次，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话语间，我的肩膀已经开始颤抖。
“青青，你没事吧？”何明弯腰的那一刻，我却抱得更紧，不争气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我恨铁不成钢地骂：“你真是我见过最迟钝，最蠢的人了。”
“你不是一直都挺聪明吗？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你就要对我装傻充愣，明明就只差一步而已……”
眼泪一发不可收拾，见我哭得厉害。
何明目光柔和，他半蹲着问，“你要我说什么？”
我给出他最后提示：“就三个字而已。”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对不起？”
见我摇头不语，他又沉思道：“我爱你？”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虽然这句也不错，但问题却不在这上面，而且不要用疑问句啊，混蛋。
“左不是，右不是，那到底是什么？”何明也被我搞得失去了耐心。
闻言，我终于放弃了，那份难得的喜悦激动也彻底被突如其来的惆怅替代，至此我再也无话可讲。
可心中却愤懑喧哗开来。
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
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你都想不到吗？昨晚不是说的挺顺口的吗？
我本想着若他能再说一遍，我也同样有三个字送给他，那就是“我愿意！”
但老天似乎就是喜欢捉弄人。
明明触手可及，可兜兜转转一圈，却又一下回到了原点。
我放开他，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要回房。
“青青……”
“别过来。”我喝住了他追来的脚步，堵在门口恨恨不平地说：“都怪你，昨晚害我都没怎么睡，你最可恶了。”
何明怔在原地，不在向前。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房门给推上，砰地一下，砸碎了屋内的宁静。
随即，我便像是一滩软泥般顺着门边坐到了冰冷地板上，我呆呆望着床头摆放的那个相框好久。
才收拾起难堪的心情，换了睡衣。
“睡觉吧！”
躺在床上，闻着那股清淡的香味，我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
这一觉，注定睡不踏实！
……
午后，等我醒来走出房间，却发现空荡荡一片，何明早已不见了身影。
我不由有些慌张，连忙四处寻找。
从阳台到卧室，再到浴室然后又回到客厅，转了整整一圈，最后我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
他确实是离开了。
他向来如此，来得匆匆忙忙，走得悄无声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我头脑一热竟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便开门冲了出去。
“何明，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啊？”
询问自己的同时，我感觉自己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般，连走路都是这般艰难。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下楼，便见何明提着一口袋蔬菜食物赫然出现在了转角。
何明站在下面抬头望着我，神色却有些严厉，“你为什么不穿外套就出来？”
我没有回他，而是傻乎乎问，“你是去买菜了吗？”
他看了看手中的塑料袋，淡淡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的确如此。
我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何明瞧得一阵奇怪，却也没再废话。
他走到身前，没等他开口我便当先握住他的手，神色复杂盯着他的眼睛：“何明，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我很小声地说：“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何明身子微微一僵，下一刻，沉甸甸的口袋便顺着他手指滑到了地上，顿时，瓜果蔬菜散落得满地都是。
而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十指紧紧扣着我双肩，把我缓缓送到自己面前。
我听到他极其心痛的说了三个字。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