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柳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什么条件？”
“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时间线有点混乱。”林忆来打断了林顾尧正要开口说的话，如果没记错的话，千棠是在她醒来以后才来找她的麻烦的啊。当时林顾尧已经不见了。
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顾尧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所以特别贴心的准备帮她梳理一下时间线。
“当时白宴大婚，次日不是就传来了太子妃被你气走，你把白宴睡了的消息了嘛？”
这一段林忆来没记忆，所以不知道。
“而你当时和白宴同时不见，不觉得很奇怪吗？白宴平日看到你，都是绕道走的。所以我就怀疑那天晚上你们肯定在一起。太子妃也绝对不是单纯的气走那么简单。”
“你怎么确定不是气走的？”
“她是第一天知道吗？你脸皮厚成这样，缠了白宴那么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喜欢白宴，你觉得这对太子妃来说算是新鲜事？还是说，她会为了一个根本没威胁的人放弃这个太子妃之位？”
这么说也对，“然后呢。”
“你再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身上重伤，你胸口的剑伤明摆着是致命的，说明你曾经死过，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救活了。”
林忆来听着他的分析，忽然意识到这个哥哥正经说话的时候，原来还是挺迷人的嘛。而且，很多别人都没发现的东西，竟然都被他看出来了。就冲这份聪明才智，也确实担得起众人的喜欢。
“当时我发现了太子妃的失踪还有你的死，和白惟有关，我就开始暗中调查他。后来，他们发现你并没有死，就想对你出手。我用你的生命作为筹码和他们提出交换，白惟只要不对你动手，我便加入落日帮他杀人。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背着我还利用了千棠，借着千棠之手想要将你除掉。”
“那这次杀我呢？”
“如果不是我来，你根本不可能会有活的机会。”
林忆来沉默片刻，脑海里反复的回顾着醒来以后的种种，看来所有的因果都不是空穴来风，白宴选择来到江北，反而是对他最安全的自保方式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违约了，你还会继续回到他身边吗？”
“他们这次的目标是白宴，并不是你。但我发现他下了密令也要对你出手，所以我就提前动了手。”林顾尧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即使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林忆来也能感受得到这几句话之间林顾尧所面临着的风险。
对这个哥哥的好感一下子递增不少，“那就别回去了吧，反正不是白宴都把落日都抓了吗？留你一个，白惟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林忆来在昏迷的时候依稀记得白宴好像提起过。
“不行。”林顾尧果断拒绝，“我不回去，他们就会派别人来。我回去，好歹也能为你做点什么。”
“这样太危险了。”
“林忆来，我是你哥，保护你是天经地义的，别说什么危险不危险。上战场不比这个好到哪里去。”在林顾尧看来，只有深处敌人内部，才能更好的瓦解敌人，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被白宴抓走了，白惟那边终究是隐瞒不了太久的。
两人之间的争斗早晚也要爆发。
所以，林顾尧虽然挺感动林忆来终于知道心疼人了，但还是冷静地拒绝了她。
可是，林忆来却不这么想，“那不一样的。”一个明，一个暗，这能一概而论嘛。而且，林顾尧本身也不像是一个喜欢搞无间道的人，他更适合泡泡妞溜溜鸟，要他去做这些，真的太为难他了。
“很多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柳塘代替林顾尧开口，朝堂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不是简简单单杀一杀，死一死这么简单的。
更何况，白宴当初为了救林忆来，已经承诺过放弃太子之位。这对于他来说，既是自保的方式，也是重新开始的契机。
“可是，他非要白宴死吗？白宴都不会回朝堂去了。”
林顾尧有些心疼地看向林忆来，之前他就劝过她无数次，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皇权旋涡中央的人，“他终究是皇子。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不干了，但他有朝一日还是会回去的。”
“你走了月媚怎么办？”
“还有心思管别人，你要出事了，林家也不远了。放心吧，我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整个林家。你还没那么重要。”
林忆来颇为无奈地看着他说假话：“月媚呢？”
林顾尧没想到她会这么不依不挠，“有她什么事儿啊？”
“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我谁都在意那不得累死？”
“这是她住的地方吧，她好歹救了你。”
林顾尧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我没让她救。”
林忆来身体终于缓了过来，故意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哥，你再这样伤女孩子的心，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林顾尧抖了抖，“好吧好吧，我会劝她赶紧好好找人嫁了的。”
“……”
林顾尧并没有要待在月媚这里养伤的想法，确定林忆来无碍之后，他就准备启程先行回京。
毕竟现在人都被抓了，他得确保白惟在得到别的消息之前，先释放一些消息给他。他带着伤，也利于获得白惟的信任。不然回去晚了，白惟的下一步行动他就要错过了。
月媚依依不舍地看着林顾尧离开。
柳塘和林忆来已经走了出去。
“我送你回家吧。”柳塘叫来了马车备好。
“我爹是不是也来了？”林忆来试探地问，“听说我这一死，全天下都轰动了。”
这个影响力柳塘也是颇为头疼的，不过好在中途他派人故意拖了一拖林将军，所以，算了算，“今晚应该就能到江北。”
林忆来还没做好立马就回家面对走走的准备，“我想一个人走走。”
“那我陪你吧。”
“不用不用。”林忆来急忙摆了摆手，“我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回去跟走走和我爹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你打算告诉他们实情吗？”
林忆来摇了摇头，“你也听到了，林顾尧都没说，我自然也不会说。知道这些对他们来说反而更危险。所以我得一个人静静地琢磨一下，怎么才能把他们糊弄过去。”毕竟，走走好糊弄，林将军可是个老油条，难着呢。
不然，一个死了的人突然就活了，正常人都没法接受的吧。
柳塘一向不喜欢勉强她，这个冒险的计划只有两人知道，他没什么人好说的，想来林忆来那边也不会太好解决。
既然她想一个人走走，柳塘就先随她去吧。
于是，柳塘独自上了马车离开。
林忆来四处看了看，然后挑了一条离回家的路比较远的方向走去。
江北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林忆来走哪儿都是一片吵杂。
只不过，走着走着她却在人群中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几天前的大红新郎服，头发凌乱，黑眼圈深重，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已，跟个瘸子似的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林忆来？”，他的声音无比嘶哑，他走过的地方会留下一片印记，那是脚上伤口流下来的血将自己的脚和鞋子都浸湿了印到地上的。
林忆来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白宴。
那一瞬间，想起之前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心里恍遭重击，特别心疼。
“白宴……”